忽然她聽見細細碎碎的聲音,像什麼東西在地上被壓碎,她回頭,就看見一片的冰晶色。
一棵樹後忽然滾出來一個人,滿身的冰霜,滾動中,那些霜花不斷碎裂,發出吱吱的聲音。
她認出這人正是先前那個下毒的人!
他喝下宮胤的血,終於發作了?
但是他不是離開了嗎?為什麼忽然又回來?發作在她附近?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一聲,這傢伙一定是走到半路,想想覺得不對勁,打算回來滅口,剛回到這裡,毒發了。
宮胤的直覺不錯,這傢伙果然會回來,只是他也擔心太過了,這傢伙回來是回來了,這不倒了?
自己送上門來,挺好。
景橫波很警惕地沒有立即靠近,遠遠觀察,那些隨時出現又隨時消融的冰霜,確實屬於大神的般若雪才有的能力,就她所知,普天之下沒有第二個人有。
冰霜凍成這樣,還閃著隱隱青光,對方絕對喪失行動能力。
景橫波的心開始癢了起來。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人是誰啊。
這個人,很可能關係著她之前的恩怨,之後的路途,知道他是誰,很多事就有了答案,很多困難就不再存在,未來的道路就會少很多阻礙。
巨大的誘惑。
在自己下定決心之前,她已經走了過去,本來想遙遙控物掀開他臉上面具的,但此時僵麻還沒去,她只能自己動手。
手指觸及面具,一掀!
她全身戒備,那人卻沒有動靜,殭屍一樣奄奄一息。
面具底下一張陌生的臉,她怔了怔,忽然想起宮胤的三層面具,果然很快發現耳後還是有介面,伸手又是一掀。
因為剛才沒有任何動靜,此時她也稍稍放鬆,探過了半邊身子。
正在此時她聽見宮胤一聲呼喊:“牡丹!”
她一驚,下意識縮手,正在這時,看見身下的人眼睛霍然一睜,似出一抹詭笑。
她拼命撤身後退!
然而一片晶光亮起!如烈電刺人眼目,直逼她心臟。
刀光!
幸虧那一喊,她僵硬地向後栽出,刀光堪堪擦她心口而過,在她肩頭擦出一片血光!
景橫波停也沒停,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一個瞬移。
半空裡飄血如帶。
下一瞬她砰一聲,砸在車頂上!再從車頂滑下,啪地栽在馬背上,臉對著馬屁股,身背對馬頭。
馬兒受驚,仰天長嘶,開始狂奔。
她什麼也來不及想,扒在馬屁股大叫:“菊花!不想我死就別起身!”
叫聲裡她手中握著的馬鞭已經狠狠抽在馬屁股上。
馬車呼嘯而奔,她的坐姿不對,此時狂奔之中無法調整,她怕被顛下來,只得伏下身,死死抓住馬屁股。
她面對著車門,車門先前被她已經拴好,這車本身還算牢固,她暗暗慶幸之前自己有先見之明,把宮胤給固定住了,不然車子這麼突然猛撞出去,車門撞開,他就可能滑下去給車輪壓傷。
裡頭沒動靜,不知道他怎樣了。
但現在狀況也不妙,因為那個人,已經從地上飛起,追了過來。
夜色裡他身形飄蕩如風擺草,一閃三丈,哪裡還有一絲中毒重傷的跡象?
景橫波心中大恨,從她出帝歌來,還沒被人這樣騙過!
他為什麼沒中毒?難道根本沒喝下那酒?
此時也沒法好好思考,她緊緊揪住馬屁股,自己屁股被起伏竄動的馬頭顛得發麻,馬屁股被她死死抓著,疼痛之下奔跑更劇烈,這是雙馬馬車,景橫波想要挪到另一匹馬上,但身子僵硬未解,能把馬屁股抓緊就不錯了。
她肩頭傷口在這樣激烈的運動中不住擴大,曳血未絕,身後如飄開彩帶一縷。但此時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臉和全身都是麻木的,有毒的麻,也有凍的麻,她盯著對面車廂,生怕車門被震開,生怕看見宮胤滾出來,他被自己綁住,雖然有助於他固定,但也失去了行動自由,弄不好就會壞事。
而那人飄飛著,不知道是故意逗弄,還是多少中了點毒,沒有很快追上,也沒有落下去,就在車後不遠吊著,這迫使她不得不驅馬狂奔,黑夜曠野之上,陌生地帶,完全不辨方向,也無法辨認方向。
這麼緊張的時刻,她居然忽然想起和宮胤初見,似也曾有馬車和奔馬,似也有他獨坐馬車之內,自己屁股向後落在馬上,還是被他趕出去的,兩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