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第二種。”
景橫波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眉心都跳了跳,似意外,又不意外。
柴俞眉毛一挑,露出喜色,明晏安一直閉著的眼睛睜開,目光大亮,長長吁出一口氣。
“不過,”景橫波慢吞吞地道,“我只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無權令他人也為我犧牲,所以投降,勸俘,這樣的事,我一個人夠了。讓其餘所有人離開。”
“那不行。”柴俞斷然道。
“不行就算。”景橫波微笑捋袖子,盯著明晏安,“那就在這天一峽口,死拼一場吧。別的不敢保證,讓你死在這裡,我還是有把握的。”
明晏安冷笑一聲,剛想反駁,忽然想起景橫波在上元城那一手驚人的隔空攝物,和她神出鬼沒的輕功,臉色一變,閉口不語。
柴俞側頭看了看他的臉色,知道他已經怕了,猶豫一下,道:“那其餘所有人,必須立即退出十五里,併發毒誓,絕不再踏入玳瑁一步。”
景橫波側頭看身後眾人,笑道:“發吧。”
“做夢!”裴樞斷然拒絕。一指明晏安,冷笑道:“爺一輩子不發誓,只殺人!”
耶律祁笑而不語,看那神態也知道他什麼態度。
七殺倒是高呼著要發誓,並且立即發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誓,但每個誓言都在問候明晏安的所有女性祖宗,每個誓言都堅持要和明晏安以及十五幫大佬的女性長輩發生各種非正常的關係。
聽到最後所有人臉色鐵青,想要出手,奈何那七個人躥來躥去,輕功高絕,誰也抓不住他們的衣角。
柴俞輕輕嘆口氣,俯身在明晏安耳邊道:“大王,我看不可逼迫過甚。女王身邊雖然人少,但個個是高手,真要拼起來,必定先衝著兩軍領頭人來,您和十五幫的首領們首當其衝。您的目標原本也就是女王,何必和這一群厲害人物結下死仇?”
“你說的是。”明晏安點點頭,“讓他們離開吧。誓言發不發其實根本不重要。看緊景橫波才是要務。”
柴俞直起身,也不看裴樞耶律祁等人,笑吟吟對景橫波一擺手,“請。”
隨著她的手勢,兩軍分開,駛出一輛囚車,囚車看上去並不猙獰,相反,金欄銀圍,上飾綵緞,如果不是欄杆特別細密,乍一看簡直像女王座駕。
“您好歹是朝廷御封的黑水女王,即使做了俘虜,我們也會給您應有的待遇,不會折辱您。”柴俞一笑,“怎樣,放心了吧?”
“真不會折辱?”景橫波看人群中的明晏安。
明晏安答得斬釘截鐵,“會給你女王應有待遇!”
景橫波託著下巴,很滿意地“嗯”了一聲,又看看那邊夾住孟破天的凌霄門主,那道士冷哼一聲,將孟破天扔在地上。
孟狂立即伸手來攙,孟破天抓住他的手,少女手掌血跡斑斑,卻很用力,指甲都已經掐入了父親的肌膚。
孟狂吃痛,卻沒有放開她,只道:“破天,從今後,你可醒了罷!”
他側開身子,讓孟破天看裴樞,讓她看清楚,哪怕這邊她悽慘如此,裴樞始終站在原地沒動,一直都是保護景橫波的姿勢。
雖然知道這一幕殘忍,但孟狂卻希望,徹骨心傷之後,能換這個痴心的女兒重生。
這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寄以厚望以公子相稱的未來繼承人,多少年孟六女公子縱情瀟灑恣肆自在,只因為一場情,忽然就變了陌生模樣。
骨子裡的堅韌決斷仍在,卻只為情斷,為情堅,為情不顧一切,一劍斷餘生。
孟破天卻根本沒看那邊。
她從那隊伍出來後,就沒再看過裴樞。
她的選擇,她的行事,從來只為自己的心,並不求他看在眼裡,熱淚盈眶。
她愛的是那個和她同樣恣肆無羈的裴樞,何曾要以女子柔情,牽絆他於原地踟躕?
她只是喘息著,並沒有借孟狂的力氣站起,而是就地一拜。
孟狂臉色微變,孟破天已經悽聲道:“爹,原諒我!”
孟狂手一顫,孟破天的手脫出,未及他再次握穩,孟破天已經撒手站起身,踉蹌向前走。
“破天!”
聽見父親急怒攻心的呼喚,孟破天背影頓了頓,終究沒有回首。
少女歪歪斜斜,走出十五幫幫眾群中。
周圍的幫眾,那些她曾稱呼叔伯兄弟的人們,和先前景橫波那邊的護衛一樣,分開兩列,用比那些人更為冷酷鄙棄的目光,目送她離開。
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