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斷然截口,神色凌厲。
景橫波一怔,看向商國王后。
王后臉色蒼白,臉上似有淚痕,怔怔看著她,一臉的陌生和驚訝。
景橫波一看她那完全陌生一樣的神情,心便往下一沉。
果然王后輕輕道:“本宮……未曾向女王贈送此禮服。”頓了一頓她道,“便是要贈,本宮也絕不會贈這件禮服。”她聲音漸漸哽咽,“這件禮服……這件禮服……”她哀哀轉向商王,似乎慟極無法繼續,眼神悽切,漸漸蒙上一層淚水。便如一枝帶露折枝的芙蓉花,在風中顫顫,待人憐惜。
商王原本看她神情,尊重有餘,親熱不足,此刻卻似被觸動心情,轉首看她,神情漸漸轉為憐惜柔和,伸手輕輕扶了扶她的肩,輕聲道:“別說了,本王懂得……先忍著些……”
王后此刻再無先前雍容,似脆弱的小女人,依靠著商王肩頭,輕輕拭淚點頭,更緊緊牽住了手中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那少年也懂事地給她擦淚,輕聲道:“母后不哭,母后不哭……”
商王瞧著嬌弱的妻和懂事的幼子,眼神微微變化。
他想起了當年那個溫婉賢惠的妻,想起她一路陪伴自己斬獲王位的艱辛,想起那年這件禮服穿在她身上的光豔,想起那日殿上慘劇之後的鮮血染紅衣襟如桃花,想起之後對她的漸漸疏遠,想起這些年她同樣經歷喪子之痛,卻沉穩安靜無所求,眼底漸漸湧上淡淡愧疚。
王太子商略一直冷眼旁觀,忽然無聲冷笑一聲。
景橫波注視著商國王后冷笑,賴得好乾淨。也是,當時她面都沒露,沒有任何人證,想必那時贈衣,就已經安排好了今日一幕。
如今看商王神情,這衣服只怕還頗有一番糾纏,王后似乎想要透過這衣服,引起商王某段對她內愧於心的回憶,從而重新獲寵?還是另有所圖?
裴樞原本立在商國公主商悅悅身邊,此刻皺起濃眉,低聲道:“你父王母后在搞什麼?”
商悅悅看他一眼,眼神微有慌亂,母后以仰慕裴少帥文才武功之名,欲請少帥為諸王子王女之師為名,下帖邀請少帥參加宮宴,原本以為沒什麼希望,誰知道少帥竟然答應了,她身為王后之女,諸公主之長,代母后出面招待少帥,實際上這是母后的安排,要她好好把握機會,籠絡好這位傳奇戰神,然而這個問題,涉及商國宮廷舊事隱秘,叫她如何說得?
她不說,裴樞眉毛漸漸揚起,瞧得商悅悅越發心慌。她原本認為今日不過是個任務,雖認真,卻不上心,然而真正一見裴樞,萬萬沒想到成名多年的戰神,如今依舊青春韶華,英姿風華,鮮亮無雙,似一場烈火,狂飆而來,瞬間便捲過了少女芳心的桃花堤岸。
她生怕這眉毛一旦落下,隨之而來的便是轉身而去,只得低低道:“此事乃我宮廷隱秘……”
“這衣服明明是你母后贈給女王的,她為何當庭不認?”裴樞打斷她,神色不善。
“這不可能!”商悅悅急聲道,“這衣服,一直封在王宮最隱秘的內庫最深處,而且這衣服……總之母后絕對不可能拿它出來送人的。”
“而且什麼?”裴樞很敏銳,不肯放過。
商悅悅一臉為難。她身後一個少女卻忽然冷笑一聲,道:“大姐,何必吞吞吐吐?不就是因為這禮服,原是王后封后的禮服嗎?王后因為生下王長子而被冊封為後,冊封禮和王長子的滿月禮同時舉行。誰知道這禮服被人下了毒,王長子在王后懷中被毒死,父王和王后悲痛欲絕。這禮服是我商國王室之痛,是王家之殤,是王后恥辱的記憶和父王喪子的提醒,如果不是封后禮服被燒掉會導致不祥,這禮服早已化灰。但也從此被永久封存,不敢讓其見天日,如何還能拿出來送人!”
她呵呵一笑,又似乎自言自語地道:“時隔多年,如今拿出來倒正是時候,牽起大王和王后的共同回憶,引起大王的憐惜,夫妻重修舊好。順便還可以提醒大王,當初大王答應封王后之子為王太子,卻因為王長子的暴斃,被拖了下來,最後改立了側妃之子為王太子,如今王后之子也長成了,是不是該重新履行下當年的諾言呢……”
商悅悅回頭怒瞪那少女一眼,那少女毫不畏怯地回瞪。王族公主在殿上目光灼灼,因各自利益和立場不同,各不相讓。
裴樞卻無心理會商國王后的一石几鳥之計,他只注意到了一句話。
“禮服被人下了毒?”他目光灼灼追問,“什麼毒?厲害否?”
“王長子當場渾身出紅斑,噴血而亡,您說厲害不厲害?”
裴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