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樞一口截斷她的話,頗有些懊惱地將她一推,道,“你這女人,什麼時候能不煞風景?”冷著臉往下一躺,“我累了,睡了,出去記得帶上門。”
景橫波啼笑皆非地看著這傢伙,少爺脾氣說來就來,真是難伺候。
不過她也悄悄鬆了口氣,她有意打擊裴樞,就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他單獨相處太久。他不是耶律祁那君子,最愛動手動腳死纏爛打,她又欠他的情心懷愧疚,到時候硬不得軟不得,反而尷尬。
她看一眼裴樞,他真的已經睡了,閉上眼睛後才能看出氣色不佳,疲憊之色終於遮掩不住。她一邊輕手輕腳出門關門,一邊犯愁地想著,他還是需要人照顧的,這要是孟破天能來多好,可惜這路程太遠,等孟破天接到訊息趕來,也許她們都往回走了……
她思念著孟破天,滿懷遺憾地嘆氣,卻不知道,孟破天此刻,就在離商國邊境不到十里的地方。
不過就算現在景橫波看見她,估計也認不出她來了。
一輛馬車裡,端坐著孟破天,她現在已經不是江湖少女勁裝打扮,穿著十分鮮豔高貴。一襲杏子黃重錦長裙,裙襬逶迤在腳下,重錦獨有的質感和光澤,配上杏子黃那種光豔又內斂的顏色,硬生生給她添幾分尊貴氣質,這氣質卻又是隱藏的,並不招眼。裙襬上斜斜繡著纏枝花,頓添幾分活潑嬌俏感,一襲披帛是質料最好的絲綃,輕薄如淡雲,輕輕一動便衣帶當風,又顯得飄逸清靈。
很難想象一襲衣裳,便令人平添幾種不同的氣質,而且正好將孟破天身上原本有些粗疏有些草莽不夠精緻的缺陷掩蓋,將她的嬌俏靈韻加倍展現。
這樣的衣服,原本穿在孟破天身上,會讓她不自在,但現在她的姿態很自然,整衣掠袖,合乎禮儀又不顯得刻意。
而她的容顏也有了細微的變化,偏濃的眉被修過,保留英氣,去除雜亂。稍稍上了點胭脂,點在眼角和頰上,和眉心一點菱花相呼應,依舊少女嬌嫩風華。面板最近保養得非常好,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以前的一點雀斑,一點也找不見了。
變化細微,帶來的效果卻是天翻地覆的,現在別說景橫波認不出她,孟破天自己攬鏡自照,也經常會有恍惚感。
但坐在她對面那個嚴肅的婆子,此刻盯著她,依舊一臉的不滿意。她翻著手中的畫像和卷宗,畫像赫然是裴樞的,卷宗黃金封面,翻開扉頁,內頁編號是一。
禹春為了不折不扣完成宮胤的任務,連蛛網的秘檔都拿出來了。從黃金一號可以看出,在靜庭的眼裡,裴樞在黃金部的地位和重要性,超過黃金部族長金召龍,是真正的第一人。
婆子出身於帝歌,早先是玉照宮女王承御,專門負責女王和王族女性的衣著打扮的女官。後來離開宮廷,遊走天下,成為六國八部王族宮廷的常客,為很多王后公主指點過禮儀妝扮事宜,在各國都很受尊敬,這次禹春緊急將她抽調來,專門來調教一個孟破天。
“從畫像和資料上來看。其人個性執拗剛毅,額間伏犀骨,主繁榮貴盛。眉端濃密,注重品格;鼻長則頑固,眼大者目窮千里,駕馭他人。但獨佔慾望濃烈。”婆子對著資料研究一番,取過一邊的妝盒,給孟破天慢慢化妝,並道,“你記住,你以後妝容就按這般來。”
“這又是何意?”孟破天不解。
“世間萬物自有其理,相也有相配不相配之說。如果實在不配,一般人沒辦法,但老身還是有辦法調整的。”婆子傲然道,“你原本面相雖也不錯,但和他略衝。老身剃去你眉峰尖銳處,增加幾分圓融之意,會盡量免去你倆相處時的衝突,另添你桃花色,增幾分姻緣彩。你記得,見他時,這眼上胭脂,不要用黑色褐色之類的沉暗色彩,可選桃紅粉紅色便好。”
孟破天有點不自在地動動屁股,卻在那婆子的威逼眼神下,下意識乖乖坐好,那婆子皺著眉,低聲道:“對你的調教,著實是難。老身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要求,不是以往求禮儀優雅,貴族風範,而是要能令一個男人心動喜歡便行。唔,好在你這小妮子,確實已動春心了呢……”
孟破天微微紅了臉,下意識要低頭,婆子卻厲聲道:“不要低頭!他不喜歡女子過於羞澀,你要從容自然!”
孟破天下意識抬頭。婆子又道:“雙腿不用並這麼緊!並不是要教你做純粹淑女,他也不喜歡。你坐姿再放鬆些……對!現在你下車走走。”
孟破天下車,還是輕巧地跳下車,並沒有嬌怯怯等人來扶,婆子卻在後面厲喝:“你這裙裾拖著,卻跳得不夠自然。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