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思夜想的玳瑁,但得以失去自由的方式。”柴俞微笑道,“一樣,你和你的所有屬下,自廢武功,束手就擒。我們將以囚車一路押送你回玳瑁,讓沿途百姓圍觀,讓所有人親眼看看,和大王作對的下場。當然,”她笑容忽然多了幾分得意,“我知道你們英雄心性,定然寧死不願被侮辱,不過聽我說完,”她頓了頓,“我們允許你對被圍的橫戟軍曉以大義,勸降他們,一旦他們歸於我上元麾下,自然可以免去一死。女王,你想想,數萬性命,數萬性命啊——”
她聲音充滿誘惑,眼底閃動著狡黠的光,“女王陛下,你不是一向仁愛萬方麼?不是一向愛民如子麼?那些橫戟軍,那些血氣方剛的少年青年,當初可是衝著你才投軍的,他們為你戰,為你死,為你拋灑鮮血。如今你忍心,僅僅為了自己的尊嚴,便置他們的性命於不顧麼?”
天一峽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沒有動靜,連脾氣最火爆的裴樞,聽見這話都沒有任何反應。
所有人都看著景橫波,看她選擇直奔明晏安之前,要如何在這樣的抉擇前定論。
景橫波則在看著明晏安和柴俞,明晏安一反以前萬事多疑的常態,雙目微闔,一副萬事都有柴俞定的姿態,而柴俞笑意深沉,不喜不怒,眼底看不見一絲暗示和躲閃。
景橫波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身後有人低低“啊”了一聲。
眾人轉過頭去,忽然看見了孟破天。
那少女遠遠吊在最後,立在他和十五幫之間,晨光映在她臉上,臉上的神色,是疼痛和茫然的。
裴樞心中一跳,此時才想到孟破天此刻的尷尬。
景橫波也注意到孟破天,微微皺起了眉。
就聽見對面十五幫幫眾中響起一聲厲喝:“破天,回來!”
發聲的是孟破天的父親,狂刀盟主孟狂。他正一臉詫異又憤怒地,盯著手持鋼刀,刀上還染著十五幫幫眾鮮血的孟破天。
昨晚一場亂戰,孟破天原本跟隨在裴樞身邊,和默軍交戰,之後裴樞帶她一路廝殺,向景橫波靠攏,靠攏過程中,因為那場混戰,對手時而是默軍,時而是十五幫眾,而天黑人多,人人只求殺戮自保,誰也來不及辨明敵手,孟破天一直不知道自己最後殺的,已經是十五幫的人。
此刻她呆呆看著前面裴樞,再看看後面的自己父親,看看這散落荒野的屍首,有些臉赫然熟悉,最後看看那些眼神如蛇陰冷的十五幫幫眾,臉色慢慢浮上一層死般的蒼白。
祭血幫一位幫主冷然道:“孟家好一個吃裡扒外的六女公子,難怪昨夜我們這般佈置,都未能討得了好!”
這是暗指孟破天通敵,孟破天憤然抬頭,“我沒有!”
“那你如何在黑水女王處!”有人厲聲道,“我等早聽說你傾慕裴樞,為了他私下投奔女王,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天知道有多少十五幫機密被你洩露!天知道昨晚有多少兄弟被你殺害,這等欺師滅祖的叛徒,天地不容!”
“破天!還不回來!”孟狂一聲咆哮,額頭青筋崩崩直跳。
孟破天仰著臉,望著裴樞,她眸子定定的,面對著晨曦,眼神卻像永浸在黑夜。
裴樞看著她,半晌,揮了揮手。
“回去吧。”他道。
孟破天眼底忽然便湧起淚光,卻在瞬間壓了回去。
許是她眼神太絕望,神情卻又太倔強,裴樞咬了咬牙,終於有點違心地道:“跟著我們前路未卜,回去至不濟,你父親可以保護你。走吧!”
“破天!”孟狂的怒喝聲一聲聲炸耳,孟破天一直就似沒聽見,然而裴樞此刻低聲這句,她聽見,卻似聽見滿天地的花都在抽節生芽,轉眼便要開遍天涯。
先前那一抹淚意不見,她眼神晶亮到煞人,閃著刀劍般的錚錚之光,卻沒和裴樞對話,而是上前一步,站在了景橫波面前。
“女王,答應我。”她一字字,清晰地道,“你可以不愛他,但不要傷害他,永遠不要。”
景橫波從馬上俯身看她,看這少女眼底灼灼烈焰和冷冷決心,心忽然一跳。
孟破天不等她回答,轉身就走,直奔十五幫幫眾。孟狂露出喜色,上前來接,對這個最寵愛的女兒,他一直很重視。
十五幫的其餘人,都冷眼瞧著。
景橫波聽見裴樞長長吁一口氣,但她聽不出這一聲,是在鬆口氣,還是在悵然。
孟破天這一走,裴樞這邊很多屬下便露出鄙夷之色,覺得這女子之前死纏爛打,如今見少帥陷於危境,便抽身而走,實在令人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