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這“文豪鳥”的詞兒,有點感覺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當初景橫波初進玳瑁,曲江之上,二狗子詩才驚四方,雖然也有傳說出來,但畢竟離得遠,傳言不能盡述,各國王族也半信不信,並沒有在意。
“狗爺,亮個相!”景橫波拍拍二狗子。
二狗子神氣活現地在她肩頭踱步,張開雙翅,開始吟誦。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怪模怪樣的嗓子剛出第一句,場中那些隨意的竊笑和議論,戛然而止。
很多人直起腰,臉色驚異,盯住了二狗子。
人來瘋的二狗子,頓時找到了存在感,拍拍翅膀,聲音愈高。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城上風光鶯語亂,城下煙波春拍岸……”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
“玉樹靜庭前,瑤華妝鏡邊,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圓……”
鳥聲越來越投入,場中越來越靜,很多人開始跟隨低聲吟詠,搖頭晃腦,少女們的眼睛閃閃發光,看二狗子便如神鳥,禹國胖子們臉上的肥肉在顫,二狗子背一個字他們顫一次。
景橫波讓二狗子背了幾首,便讓擁雪用炒米塞住了它的嘴——怕它再背下去,把改編的詩也背出來。
完了她含笑面對騷動的人群。
“各位,”她道,“耳聞不如眼見對不對?是騾子是馬,拉出來一遛,就知道了。這鳥生來異稟,擅長作詩,它所做之詩,是不是抄襲借鑑,你們應該也都聽得出。怎麼樣,這隻鳥是不是隻寶?”
“或許是女王自己平日的詩,教給這鳥背會了呢?”有人提出異議。
景橫波就等這一句,當即道:“那麼可以命題寫詩啊。”
命題寫詩對於二狗子來說,也不是問題,反正景橫波別的不會,詩背了一肚子,她不屑狗血地靠詩才騙古人,但不介意讓自己的鳥騙一騙,她的詩詞庫裡,各種應景名句都有。
眾人問了幾句,二狗子對答如流,王族貴族最是附庸風雅,一聽就知道這些詩詞,絕非現今名家所作,但首首文采風流,含英咀華,簡直非人力可以達到,不禁面面相覷。
“各位,”景橫波的巫婆語氣又來了,“你們身份高貴,身邊不乏文人清客,但這樣會吟一手好詩的鳥寵,去哪裡找?有這樣一鳥在手,何愁詩會不勝,裝逼不贏,泡妞不成?這正是和你們高貴身份最為相配的絕世之寵!是足可以讓你接收到無數膜拜崇敬的炫富聖物,本王揮淚甩賣,良心酬賓,只以千兩黃金起價,算是和大家交個朋友。來吧!來搶這隻會吟詩的鳥吧!它吟出的每一首詩,都將是你作為主人的獨特榮光!”
“啊呸……”裴樞喃喃自語,“她怎麼不去做奸商,非要去做女王?”
不可否認,煽動性的語氣對於群體暗示作用強大,立即便有人開口,“一千一百兩!”
“一千三百兩!”
“一千五!”
一開始是喜歡鳥的女子們競價,再後來就是愛附庸風雅的王族們,其中以落雲部的一位高官爭得尤其激烈,據說落雲部最愛文雅之物,常有詩會舉辦,並以個人才學作為晉升和獲得肯定的重要標準,因此這樣一隻會吟絕妙好詩的鳥,對於落雲部官場中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二狗子昂首闊步,神采飛揚,長期飽受霏霏蹂躪的它,再次找到了存在感。
最終還是那落雲部高官,以五千黃金的價格,將神鳥二狗搶到手。
景橫波把二狗子拎過去的時候,悄悄道:“知道怎麼飛回來麼?”
“新主人對二狗子好,二狗子就不回來了。”二狗子趾高氣揚地答。
景橫波呵呵一笑,“行!”
就它這德行,背空了肚子裡的詩,就算自己想賴著,新主人也得趕回來。
不是誰都受得了它的神經和聒噪的,再說受虐狂二狗子,沒了官方CP霏霏,睡得著?
那邊落雲部的那位高官,一手交錢一手拿鳥,愛不釋手地抱著二狗子,連聲道:“二狗子這名字如何配你,今日起你換個名字好不好?”
“好的。”二狗子順從地回答新主子,“叫犬次郎如何?”
“不好,叫采詩吧。”
“好的。”二狗子答,“采詩二狗子。”
“要麼叫吟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