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疾馳如光如電,他俯低身形,長髮被風扯直在背上。
橫波,你怎樣了?
……
“報!亢龍和沉鐵已經逼近宮城!沉鐵軍扼守住各要道,亢龍軍開始攻打宮門!”
“傳令下去,一旦亢龍軍勢大,不必在宮門抵抗,以內宮靖元殿前宮牆為護牆,所有武器集中在那裡!”
“不!陛下!我們不能步步退縮,遲早會被敵人壓縮在內宮死角,等到退無可退,就是死期!”
“陛下!我們的探子偵查出後宮有地道,我們可以在前宮拼死抵抗,您和精銳們從地道出去,出沉鐵後召喚裴帥,從後頭給沉鐵和亢龍一擊,這是唯一解救大家的辦法了。”
“那會死很多人,我不要!”
“現在死守,一個都出不去,最後會死所有人!”
“我不會讓你們死。我帶你們出來,就一定會讓你們完整地回去!傳我命令,不必拼死抵抗,以免過多殺傷,咱們會有轉機。如果老天害我,真到了最後時刻,你們全部投降,一個都不許反抗!成孤漠野心勃勃,這一手之後他沒有退路,必定造反,他最需要兵力,絕對不會殺了你們,只會將你們收編,所有人都可以活著!”
“陛下,那您自己怎麼辦?”
“涼拌!”
“陛下,此事不可兒戲!先別說兒郎們願不願意投降,就算我們棄械,您呢?您一定活不了!成孤漠絕不會放過您!”
“能決定我生死的,不是成孤漠!”
“陛下,明明還有生機,為何您一意孤行,要自蹈死路!”
“因為我信,我不會輸!”
……
她在宮中最高處,遙望街道如血脈,而黑色的亢龍軍便是毒血,正源源逼向這沉鐵的心臟,很快就會浸入瓣膜,然後心室心房……
而她,在心臟的正中。
如所有人所說,萬一那毒血入心,便縱她另有準備,便縱其餘人不會有生死之險,她卻絕無生路。
天日高高,烽火高高,風雲高高,她站立的角度,高高。
在我成為所有人靶子之前,我要你先將我看見。
你會不會視而不見?
王城的大門已經開啟,宮城的警鐘已經敲響,城下無數人忙忙碌碌搬運,我嗅見火器和鐵器交織的氣味,燥熱又森涼。
宮胤。
你在哪裡?
……
他在馬上。
烈馬狂馳,甚至來不及帶著受傷的手下,在沉鐵邊境,最後一刻,和兩支騎兵會合。
一路上注意到,並沒有騎兵開拔的訊號,他心中不由一喜,隨即聽見風中隱隱飄來的兵器交擊之聲。
他身影如流星瀉過天際,在半空之上,便看見自己的騎兵正和一支軍隊廝殺在一起。
看那軍士衣裳建制,竟然是屬於上元的軍隊,所幸雖然精銳,但是人數不多,畢竟要想繞過裴樞的軍陣,穿過大半別人的地域,在這玳瑁和沉鐵相連邊境設伏,不可能勞師動眾。
他一到,軍隊便有了主心骨,很快將上元軍殺退。上元軍並沒有戀戰,因為他們從前幾天接了明晏安命令,日夜趕路前來設伏攔截,之後就沒有再接到大王的任何命令,也不敢擅自行動。
明晏安已經給錦衣人毒得小中風,暫時無法有任何後續指令。
宮胤也不戀戰,帶著騎兵抽身便走。他還是令原本的騎兵隊長帶兵,自己隱身於士兵之中,一路疾行。
沉鐵境已經陷入了混亂,接連幾撥軍隊的叩關,導致邊境數城至今沒有恢復正常秩序,宮胤的騎兵從小路行進,一日夜便到了沉鐵腹地。
向山是沉鐵的內地邊境分隔之山,是去王城的必經之地,山勢不險,卻山分兩半,夾窄道其間。
騎兵隊首尾相接,先派斥侯探地,人馬未出,卻有人衣甲破爛,踉蹌自山道衝出,一邊衝一邊大叫:“前方有險,速速改道!”
騎兵們警惕勒馬,那人直衝到近前,一身衣甲十分熟悉,龍騎騎兵有人駭然道:“莫不是亢龍軍?亢龍軍的兄弟,怎麼會在這裡?”
那亢龍軍小頭目也駭然抬頭,道:“莫不是玉照龍騎的兄弟?龍騎怎麼會在這裡?莫非和我們一樣,是接到了國師的密令,前來沉鐵馳援的?”
龍騎騎兵立即接道:“正是。原來亢龍軍也接到了密令,那麼請問兄弟,前方何故?”
那亢龍軍小頭目道:“前方有人埋伏,我等已經吃了虧,特來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