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氣哭了。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宮胤背影遠去,張大了嘴也不過吃了一嘴他的鞋底灰。
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這是怎麼回事?窗外三個大活人他們看不見嗎?宮胤那麼細緻的人,就不知道低頭看看這三人怎麼回事嗎?
她也不過是肥了張臉胖上百多斤而已,哪怕屁股對著他他也該認出來的不是嗎!
這還是真愛嗎!
她在心裡咆哮一萬遍之後,不得不洩氣地承認——其實真的認不出,換她也認不出。
這該死的改容,比易容還坑爹。
她發誓絕不繞過這見鬼的易國,一定要奪了易國的王權,下一道命令,從此之後,易國所有人,統統不許改換容貌!
……
靜了一會兒,她又萌生希望,殺手終究沒法將自己帶走,自己被扔在這裡,過一會兒宮胤說不定能想通,他一回轉,自己不就得救了?
這麼想的時候,她忽然又聽見腳步聲。
一雙靴子靠近來,堅定不移地向這邊走,沒發出任何驚訝之聲,她的心沉了下去。
啊啊啊殺手還有幫手!
那雙靴子停留在她面前,一雙手將她一抄,抄在背上,不急不忙,越屋脊而山,沒入夜色中。
……
宮胤在夜風中奔行。
前頭那個刺客,始終沒能甩脫耶律祁,兩人在黑暗城市屋脊之上奔行,風一樣刮過屋脊下百姓的夢端。
宮胤忽然停住腳步。
他發現,前頭那個,似乎在繞圈子。
然後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剛才視窗下疊羅漢的三人。
人看見熟悉的,自己造成的東西,會下意識掠過,但是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一家三口”休息的房間,在景橫波屋子的隔壁的隔壁。
那一排屋子,窗子後面就是一排花叢,他從那三人休息的屋子窗子裡將人扔出去,雖然也有可能扔到景橫波屋子窗後附近,但按照下意識選擇,他不想驚動景橫波,就不可能把人扔得靠近她。
那麼那三人怎麼會出現在景橫波屋子的窗後?
那個肥婆!
他忽然轉身回奔!
比奔出來時速度更快!
不過幾個起落,他已經奔回了那一排花叢前,窗下,酸儒和季姑娘還在靜靜躺著,但最上面那個肥婆,不見了。
宮胤怔在夜風裡,那麼清冷的一個人,忽然眸子如厲電逼人,咔嚓一聲,他身周翠葉覆雪,冰稜飛射,一大片雪色蔓延,咔咔落了一地細碎冰晶。
王者之怒!
……
景橫波被扛在一人肩上,沿著剛才那刺客消失的反方向行走。
在那樣的奔走中,那人身周不斷放出霧氣,霧氣裡,她肥壯如山的身材又在慢慢消減,臉上的肥肉也在消褪,整個人又在不斷縮水,縮過了正常體型,還在縮。最後縮成了一個瘦小女孩,比她原來還要瘦上十來斤的樣子。
景橫波非常擔心這一漲一縮,會影響她的正常肌膚。
然後那人揹著她跳下了屋脊,從容進入了下面一間非常普通的房屋,開啟門,進了屋,屋裡出來一個和他同樣打扮的人,揹著一個山一樣肥壯的女子,兩人看也不看對方一眼,擦身而過,一個將景橫波背進了屋子,放在了床上,一個將肥女背出了門,跳上了屋簷。
景橫波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這真是一場早有謀劃,天衣無縫的擄掠。
就算宮胤此時已經發現了不對,追了上來,但他此時的目標,必然是山一般肥壯的女子。誰知道肥婆又換了。
下面這一片是居民區,所有的房子都一樣,當燈火吹熄之後,景橫波想不出宮胤有什麼辦法能找到自己。
頭頂上風聲唰唰地過了。
……
宮胤重新躍上屋頂的時候,看見前方遙遙人影一閃,似乎有人揹著很大一坨東西奔行。
他立即追了過去,眉頭卻微微皺起。
這個殺手好容易騙過了他,就不該再在屋頂這麼顯眼的地方奔行,應該跳入下面巷陌,隨便一鑽,他耽誤了這麼一刻,就很難再追及。
之前的手法都很巧妙,卻犯一個愚蠢的錯誤,那麼這個錯誤就不會是錯誤,而是陷阱。
他盯著那背影追逐,眼睛卻還掃著下方,果然追出不多遠,到了一處屋宇密集區域,前方那人身周忽然蓬出一股霧氣,那一大團身影頓時看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