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他直到今日,才聽見她公然袒露心聲。
而當日傷有多深。
似此刻殷殷滲血,心間傷痕。
這話裡承載她昔日傷痛,亦似有淡淡理解,他不敢確定,只得默默攏起衣襟。
說了太多話的人,大多是因為心事還不夠深。
而到此刻,他也只想一遍遍說:
“願我承擔痛苦殺戮;願你永葆青春安樂。”
……
百姓漸漸散去,攜著等待一夜的疲憊,和見證奇蹟的興奮。
城門前的空場上,只剩下了景橫波,柴俞紫蕊,和她的臣下們。
“你們先回去。好好休息。”景橫波吩咐紫蕊和柴俞。
紫蕊知道景橫波還要和屬下們談裴樞的事,順從地走向來接的馬車,見柴俞愣著不動,拉了他一把。
柴俞怔怔愣愣地跟著紫蕊走,經過景橫波身邊時,似乎一個踉蹌,景橫波順手將他扶住。
柴俞忽然伸臂,一把勒住了景橫波的脖子,手中寒光一閃,一柄刀已經頂在了她咽喉前。
眾人大譁,紫蕊驚叫:“柴俞你幹什麼!”
那邊七殺英白擁雪等人都奔了過來,連連呼叫。
柴俞抬起頭,肥胖得滿是橫肉的臉上,已經熱淚橫流。
“別過來……都別過來……”他嘶聲道,“誰過來……我殺了她……”
“柴俞!”紫蕊不敢動,厲聲道,“你怎麼能這麼做!女王信你厚你,帶你進上元,四面是敵,依舊將你安然帶出上元,你怎麼能這麼回報她!”
英白遙遙酒壺一指,盯住了柴俞,“放了女王,你有什麼要求,我們自會考慮。你若不識抬舉,小心屍骨無存。”
“我就知道這小子是奸細!”伊柒遠遠跳腳,“我就知道!”
“你知道個屁。”六個逗比大罵,“怎麼沒聽你說過!”
“我夢話說過!”
……
柴俞額頭汗珠滾滾而下,咬牙不說話。
景橫波倒沒什麼驚訝之色,只輕輕嘆口氣,道:“柴俞,你真讓我失望。”
柴俞臉上溼漉漉一片,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他猛地一勒景橫波,令她轉身,面對遙遙上元城牆。放聲大喊道:“黃岡!你看見沒!我挾持了景女王,她馬上就要死了!你去告訴明晏安,答應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城牆上,上元大將黃岡手扶城牆,沉聲道:“王妃。末將接到的命令是,只要女王確認死亡,自然迎你回上元,重回月華宮。您放心便是。”
城下譁然。
眾人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柴俞——王妃?這腰圍八尺,粗壯如桶的胖子,是玳瑁王妃?
這實在太顛覆所有人對於王室女子的印象。
“回不回月華宮,我不稀罕。”柴俞哽聲道,“讓他立誓,立悅兒為世子,一生一世,永遠愛他護他,再不傷害他!”
“王妃的要求,末將會轉告大王。”城上黃岡不急不忙回答,揮手示意士兵回城傳報。
他凝視著城下柴俞,眼底有種憐憫的情緒。他身為玳瑁首席大將,自然熟悉這位王妃。他曾見她及笄年華詩才驚上元,曾見她碧玉年紀美名動京華,曾見她鳳冠霞帔嫁入帝王家,到最後卻見她一株碧樹凋零月華苑,見她拼盡全力生子因此色衰愛馳,見她由盛寵跌落淒涼境,堂堂玳瑁王妃,最後被逼混入敵營做細作,在上元城下,走入絕境。
這場城下反水,不管結果如何,她已註定沒有活路。
明晏安當初的條件,就是讓她在上元城外,殺了景橫波,這樣既可震懾玳瑁,又於他聲名無損。
至於她的結局,明晏安想都沒想過。
縱然有自己的立場,知道全部經過的他,也不禁在心中嘆息,大王,太涼薄了。
“明悅……讓我見見明悅。”柴俞卻不肯放棄,“我要看他安好!”
她曾決心不再下手,帶著兒子真心追隨景橫波,什麼王妃世子,都不過空夢一場,平安度日便好。誰知命運弄人,明悅還是中了毒,為了兒子,她不得不拼死一搏。
黃岡似乎猶豫了一下,又命士兵去回報,眾人便在城下等待。
柴俞被景橫波的屬下們牢牢盯住,這種天氣汗透重衣。但手腕依舊穩定,她手中的刀極薄,閃著暗暗的藍色,一看就是劃破一絲油皮就能致人死亡的那種,眾人因此不敢刺激她,生怕她激動過度,傷了女王。
景橫波卻在輕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