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樞悲壯地想,自己負氣來救夏紫蕊,最後折在了這刑具裡,小波兒知道,一定很愧疚傷心,也許會因此記得他一輩子,這樣也算值得了。
想到很久很久以後,小波兒白髮蒼蒼,來給他掃墓,和一邊孫兒說……啊不呸呸什麼孫兒,她會為了我終身不嫁的!……白髮蒼蒼的小波兒,坐在他芳草萋萋的墓前,憂傷地看著夕陽,和追求了她一輩子也娶不到她的宮胤說:這是我最在乎的男人,他為我而死……
少帥被自己的想象,感動得熱淚盈眶——這一幕多麼美好,如此生死不枉!
不過還是不要死最好,自己已經埋黃土了,宮胤或者耶律祁還能陪著小波兒,這筆帳怎麼算怎麼虧……
錦衣人好奇地盯著他——這傢伙明明很聰明,應該能看出這“玩具”的兇險,怎麼臉上的表情這麼奇怪?一會兒興奮一會兒憂傷一會兒咬牙切齒,這件玩具真的很奇妙,奇妙到他這麼傾倒嗎?
他因此對裴樞也產生了興趣,決定要好好玩玩他。兩腳獸遍地走,奇葩難有。唉,要找到志同道合的奇葩,實在太難了啊。
他轉頭看向兩個女子,孟破天漲紅臉大叫:“不行!不能讓這無恥之徒得逞!不要他去。我和紫蕊一起!”
錦衣人偏頭,對一臉隱忍怒氣的裴樞笑道:“不被人理解滋味如何?”
“我只需要知道你是一個瘋子就行了。”裴樞冷哼答。
錦衣人不怒反喜,“你說對了。所謂天才,在蠢夫眼裡都是瘋子。因為這世上蠢貨太多了,才會覺得少數異類是瘋子。”
裴樞決定不要和這腦子構造異於常人的瘋子講話,否則總有一天被氣死。
錦衣人卻決定要對他多多瞭解——不僅奇葩,還是知音!
“男人做的決定,女人不能推翻。”他對孟破天道,“你們兩個,出來一個。”
“不要她們自己選。”裴樞立即道,“孟破天,你來。”
“為什麼是我?”孟破天大怒,“你個登徒子!我不要和你靠一起!”
“因為我喜歡你。”裴樞猙獰地道,“我想靠你,行不行?”
孟破天一下噎住,瞪著眼睛看著裴樞,漲紅的臉慢慢白了,然後唰一下又紅了。
狂刀盟女公子,一向只有她擄人搶人調戲人的份,哪有誰敢當面對她告白,乍一聽見這句,先是怒,然而一霎憤怒之後,她的心卻砰砰跳起,心間隱隱泛上一股奇怪的滋味,似喜似甜似惆悵,她怔怔的,一時竟有些痴了。
看她忽然忸怩起來,裴樞趕緊心虛地轉開目光。
錦衣人撫掌大笑:“好玩!你們真好玩!”
孟破天羞怒地啐他一口,眼睛卻瞄向裴樞。
裴樞只管看天。
錦衣人笑得更加意味深長,“我想,很快你就會知道,這世上的事,看起來的惡意,也許是好意;看起來的好意,卻未必存好心。你因為我學了這麼高深的一課,記得要謝我。”
孟破天現在哪裡聽得進去,頭一扭冷哼不理,大聲道:“裴樞你喜歡我也沒用!我才不要和你這種一心要佔女人便宜的登徒子在一起!”
“你有完沒完?”裴樞怒道,“男人的話,女人不要推翻。行了,就我和她吧!”
“請,請。”錦衣人大笑,解了兩人穴道,只點了軟麻穴,讓護衛把兩人弄進去。
裴樞進去的時候,扭頭冷靜地對錦衣人道:“終有一日,你自己也會嚐到這種滋味的。”
“這世上如果真能有人關我進這樣的東西。”錦衣人開心地笑起來,“我會感謝他的。”
“會的。”裴樞肯定地答,自己進了棺材。
惡人作惡,會有天來收的。他堅信。
孟破天雖然滿口不願意,此時倒也不罵了,臉紅紅的,但是真進入那棺材,她又叫起來。
“這個這個……這個怎麼弄……”
她的雙臂被抬起,塞入一對手臂狀的管子,每個關節都被卡住,雙腿也被抬著,盤起。而對面是裴樞,雙臂被盤成環抱式,後背的棺材板向後仰,他的身體向後微微彎折。
裴樞的姿勢比她難多了,他卻是在天灰谷沼澤了鍛鍊多年的,身體柔韌常人難以想象,但畢竟還要被外頭的薄板困住,影響肢體舒展,拗過去並不那麼容易,他只是忍著,一聲不吭,臉色微微漲紅。
那邊孟破天再次尖叫起來,因為她被護衛推著,向裴樞推了過去。
從位置看,可以想象得到,她的雙臂會被搭在裴樞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