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
她跟著管事去前樓浴池的時候,身後漸漸也跟了幾個人,但沒人接近她,似乎只是一起過去辦事。
到了浴池,管事命她將衣裳送進更衣間,就在浴池的隔壁,以幾個鏤空屏風擋著。管事讓她將衣服放在每張床的旁邊,然後看著那邊大佬們洗澡的節奏,提前燒水泡好茶等著,等大佬們從池子裡上來,就得把茶水和衣裳全部備好,然後退出。
景橫波覺得,這些程式和現代那世的會所式浴池,倒也差不多。看來無論隔多少時空,男人們享樂的法子都會自然誕生,殊途同歸。
越是紛亂的地界,這種享受會更受追捧,生存不易,更當及時盡歡。
她把衣服放好,轉身,對面就是浴池。
她一眼過去,一怔。
鏤空屏風對面,一群光豬,但她第一眼看見的,是穆先生正在脫衣服。
她看見他正在解開最後一層雪白的內衣,她下意識要轉開眼光,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轉開。
霧氣濛濛,衣裳輕解,他落扣的姿勢輕輕,手指修長精緻。
她看見一抹鎖骨平直,繃著潔白緊緻的肌膚,往下是同樣光潔的胸膛……沒有傷痕。
她立即不打算再看,錯開眼光,眼角餘光掃到他脫下衣服,交給雷生雨,手臂向上,拉開修長如竹卻又不顯瘦弱的身線,一截光潔勁瘦的腰,柔韌優美地微微前傾。
他的肌膚在淡淡霧氣中光澤溫潤,讓人想起暗夜中自生光的明珠。
隱約咕咚一聲,似是嚥唾沫聲,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群大佬裡,誰有斷袖的毛病。
景橫波無所謂欣賞這一幕,她本就很愛看健美先生之流,只是莫名其妙的,那光潔的胸膛,忽然讓她敗壞了情緒。
她恨自己整天腦子裡一堆有的沒的。太過軟弱。
嘩啦一聲水聲,池子裡一陣鬨笑,有人大聲道:“小穆,老夫這輩子就沒見過穿褲子洗澡的,你可算是第一個。”
鬨笑聲裡她抱著雙臂,有些發痴,忽然在想身邊那些人,如果遇見這場合,洗不洗?脫不脫?
耶律祁一定洗,一定脫,他什麼都無所謂,笑眯眯做完之後再報復。
裴樞會把所有人趕走或者殺了,拉著她讓她看他洗,看他脫。
至於他……
她搖搖頭——怎麼可能!
山巔雪天上月,連人間塵埃都不願沾染,更不要談和這一群草莽臭漢,一起下池子泡澡。
他會吐出來的。
景橫波冷笑一聲,又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現在越來越討厭自己了。
想什麼呢!
外頭泡澡還要有一會,她看見穆先生那個二護法,忠誠地守在池子側,屢次含笑拒絕了其他人一起洗的邀請,很守本分的樣子。
這個隔間一直沒人進來,她微微閉著眼,趁這機會調息。
體內朦朧,似生明月霧氣,映照人間永珍,甚至能感應到外間動靜。
他們在談羅剎門的勢力劃分,在試探穆先生,穆先生一直沒說什麼話,似乎在專心泡澡,偶爾回應一兩聲,聲音更加懶了,沙沙的帶幾分鼻音,像手指撫在砂紙上,磨礪得心都癢了。
泡了一陣子,有人嫌熱,坐在了池子邊沿,又過了一陣子,穆先生道:“在下體弱,泡不久熱池,這便起來了。”
池子裡有人甕聲甕氣地笑道:“快去,等會我們也出來,一起喝茶聊天,你若喜歡,尋個好姑娘陪你取樂。”
穆先生從池中出來,他不良於行,平常可以施展輕功,但在水中要起來卻不太方便,雷生雨急忙去接,坐在池邊那幾個人,也笑著湊過來,要搭一把手。
景橫波忽然心中一跳。
穆先生半身探出池中。
雷生雨的手,堪堪接住了他探出的手。
其餘幾個坐在池邊的人,扶住了穆先生的胳膊。
手將要觸及那一霎。
雷生雨的手掌,忽然向前狠狠拍出,拍向穆先生胸膛!
穆先生霍然抬頭,眼神震驚,欲待掙脫,但兩邊扶住他的手,忽然如鐵鉗有力,夾住他動彈不得!
“啪。”一聲,*相撞的沉悶聲響,穆先生頭向後一仰,被這一掌打得倒飛而出,半空中噗地一口鮮血,噴落浴池如雨。
幾乎穆先生遇襲同時,景橫波還沒來得及動作,嚓一聲響,她背後牆壁,身側床板,忽然彈出無數刀劍,向她交剪而下!
一聲狂笑響在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