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動作極快,抱著景橫波接連幾個翻滾,就要落下露臺。
景橫波給滾得天旋地轉,哪裡來得及再害人,慌急之下趕緊將暗刺收起,以免翻滾中誤傷自己。
將要滾出露臺那一刻,她一抬眼,正看見雍希正身形飛起,探手抓向太監後背。
景橫波大叫:“和婉!你未婚夫要殺我!”
雍希正在半空冷冷一笑,“別玩花樣……”
他忽然頓住,一扭身落地,回頭望去。
不知何時和婉已經站在殿口,清醒著,臉色發白地看著他,她身邊一左一右兩個蒙面人。
景橫波認出兩個人是耶律祁和天棄,心中一鬆,這兩個傢伙還是猜到她的下落,趕來了。
剛想叫喚,身子忽然向後一倒,被人拽著砰一下掉入花叢。
她暗叫糟糕,那傻兮兮的太監還在試圖救她!
到底是打算救她還是害她?沒看見她的援手已經來了嗎?
她想大叫,想掙扎,可毒傷發作根本沒力氣,裝了藥的腰帶還在對方手中。昏頭昏腦跌下去,還好太監在她身下,露臺也不高,倒是一點沒跌傷,就是啃進去不少泥。
那太監一落地就慌忙爬起,一把扛起她就走,景橫波大急。呸呸呸地吐泥巴想要說話,可等她把泥巴吐乾淨,那特別能跑的太監已經把她扛出了和婉的寢宮,景橫波眼看和婉寢宮裡燈火漸次燃起,雍希正的怒喝迴盪在宮內,整個王宮的守衛都被驚動,火把燈光人聲匯聚而來,頓時知道最坑爹的事發生了,這時候再喊已經不明智,只好閉嘴。
那太監似乎也慌了,跌跌撞撞中一陣亂跑,往人少黑暗中而去,最後撞入了一間黑沉沉的院子。
一進去就滿鼻黴味,衝得景橫波打個噴嚏,看樣子要麼是長久不用的棄殿,要麼就是什麼冷宮。那太監揹著她直奔正殿而去,門板撞開時落了景橫波一頭灰。
外頭人聲喧囂,但都離這邊很遠,火把隱隱的光亮對映在窗紙上,只隱約能看見那太監普通的側面輪廓。
他將景橫波放在床上,動作卻不似先前溫柔,景橫波後背撞在光禿禿的床板上,砰地一聲。
她滿腔懊惱,來了火氣,怒聲道:“你誰?”
太監不答。靠近窗子聽動靜。
“謝謝你救了我。”景橫波忍住怒氣,道,“不過我朋友來救我了,你把我腰帶還給我,趕緊回去吧。剛才雍希正應該沒看清你,回頭我和和婉說說,她會保住你。”
太監從窗邊回過身,看著她,黑暗中目光閃爍。
陳舊晦暗的宮殿裡,對著陌生人這樣的目光,景橫波心底忽然有些發毛。
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她腦海。
這太監……不會是想圖謀不軌吧?
無親無故,忽然救她,明知她援兵到了也不理,自顧自把人擄到偏遠廢殿,這節奏,怎麼這麼像狗血小說情節以及社會新聞黑標題呢?
“大學生被老光棍誘拐,淪為性奴八十天”
“變態老男人,假做施恩囚禁少女”
“我在地窖生不如死的一百二十一天。”
……
景橫波越想越緊張,平時這種貨色,她分分鐘就解決了,神出鬼沒砸一砸,砸不過還可以閃,但此刻毒發無力,耶律祁他們一定已經被雍希正絆住,黑夜裡在這陌生宮廷裡想要找到她也需要時間,等他們找到,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你……”她努力令自己聲音平靜,“解藥給我,送我出去,我回頭一定重重謝你。”盯著那傢伙神情,她加了一句,“金銀、房產……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她不敢提女人兩字,怕刺激對方,但加重了暗示。
太監還是一言不發,黑暗裡眼神特別亮,她被刺得有點心慌。
“不相信我開的價碼?”她笑道,“我未婚夫就在附近,就是剛才挾持和婉來救我的其中一個,他出身大族,在襄國也頗有勢力,總之你相信我,我答應你的一定做到。”
這是拿虛無縹緲的“未婚夫”來警告對方,自己馬上有人接應,自己的人有財有勢,要對方掂量些。
現代那世年輕女性單身行走各種遭殃,網上“女孩如何保護自己”之類的帖子到處是,自認為美貌絕倫必定會惹人覬覦的景橫波自然看過。
太監不僅不心動,甚至聽見未婚夫三個字之後,還向前走了兩步。
他微微俯身,眼底的光似可將這灰暗的舊殿照亮。
景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