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一樣,分辨不出實質性的內容,但是可以感覺到詞句的美好與歡愉。他記得那些原本清冷細弱的聲音一點點在他的帶領下變得高亢尖銳,貝爾維娜就像天空中被擊落的飛鳥——仰頭,垂死,脖頸的弧度美得讓人心醉。
那是非常瘋狂的夜晚。
加文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都不曾嘗試過這樣的瘋狂,這樣的甜美。
他覺得自己可以隨時為這種甜美的感覺死去。
後來的事情他就忘記了。
寒冷讓加文稍微清醒了點。他環顧四周,是那間鐘塔閣樓,周圍的血肉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
他面對著窗戶的方向,外面的雪還在下,彷彿永遠不會停止。
“你也喜歡雪嗎?”
一片靜謐之中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加文心臟都差點炸開。
這間閣樓里居然一直還有著另外一個人。
“你喜歡雪嗎?”貝爾維娜又問了一次,但是這回明顯沒有之前那麼耐心了。
加文沒空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大聲說道:“夫人,放開我!你這是要做什麼!”
是那種奇怪的調教遊戲嗎?
“你不喜歡雪。”貝爾維娜一直在他身後,聲音越來越冷,“而且你昨天還叫我貝爾,今天就變成了夫人。”
加文感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正在淹沒他,這個被血肉塗滿的房間裡充斥著邪惡而誘人的氣息。
“公爵大人給舊鐘塔的頂層上了十三把石鎖,十三把銀鎖,十三把金鎖。”
貝爾維娜的聲音十分清麗,一大把一大把的鎖從加文面前落了下來,他睜大眼睛開始數。
十三把石鎖,十三把銀鎖,十三把金鎖。
正好是這個數。
“……並且讓魔鬼看守那個大門。”
貝爾維娜的聲音忽然貼近了,加文感覺溫熱的面板貼近了自己□的背部,就連微微隆起的弧度都可以輕易感覺到。她說出“魔鬼”這個詞的時候,加文才真正感覺到自己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你看,我從來不說謊。”貝爾維娜緩緩提起了剔骨刀,“只是你們都不相信我而已。”
刀起刀落。
貝爾維娜沒有聽見尖叫聲。
被享用過的*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她一直看著窗外,她聽見巨大的雪花飄落的聲音將加文的慘叫淹沒過去。就像那些雪花密集地落入大地一樣,貝爾維娜手裡的刀密集地落入加文的身體裡。
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外面的白雪裡藏著魂靈,死去的人重歸大地。
一刀兩刀三刀四刀五刀六刀一直到數不清多少刀,人類的身體被分割為最小的碎塊。
貝爾維娜疲憊地倒在了血泊裡,被那些紅紅白白浸泡著,身體美得就像罪一般。
她閉上眼睛,感覺有人輕輕地從自己手裡取走了剔骨刀。
她深深吸了口氣,是他的味道,於是又一次放鬆下來,舒展了身體。
“累了嗎?”成熟而溫柔的聲線。
貝爾維娜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冷漠得像精緻的布偶。
那個人伸手把她從血泊裡抱起來,然後用胡茬輕輕地蹭她的臉:“去洗個澡然後休息一下吧。”
穿著一身銀白色禮服的白銀公爵站在血泊裡,他看上去一塵不染,面容深邃而英俊,就像神像般高貴不可侵犯。
貝爾維娜□著,全身都是血,連指甲縫裡都滲透了肉絲。她的金髮末梢濡溼著,缺乏血色的唇角浸透了鮮血的顏色,她的身體精緻而細膩,就像魔鬼般誘人。
白銀公爵擁抱著她。
神擁抱著魔鬼。
“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對騎士下手?”白銀公爵用自己的禮服裹著她,身上染了血,神情卻一如既往地溫柔高雅,“我不好嗎?”
貝爾維娜不太喜歡他身上這種不染半分汙穢的高潔感,她側過臉避開他過分貼近的嘴唇。
“下什麼手?你也想被我殺死嗎?”
“不是被你殺死。”白銀公爵帶著她走下舊鐘塔,富有磁性的聲音迴盪在這裡,“是被你享用。”
貝爾維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過臉來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貝爾?”白銀公爵有點受寵若驚,他怔了怔,低頭看向自己懷裡的女孩子。
貝爾維娜把臉埋在他頸間,小聲說道:“最好的總是要留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