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除了女性……總而言之,她是一個現實中離我最近的人,但心靈上離我很遠。
這樣的生活構成了我生活的二分之一,但我還有興趣照看我的精神狀態和靈魂狀態,所以,才不甘心,接下來的二分之一也這麼過,假如老天還給我剩下的二分之一的話。也許你會責問我,早幹什麼了?沒錯,男人有時比女人更軟弱,他需要外力。
也許,我換個角度去設想,保持現狀也不難。一輩子說過來就過來了,有時,它不是從一歲開始到八十八歲結束,而是從四十歲開始,有的到四十五歲就結束了,廣源不是例子嗎。古人說四十知天命,一點兒沒錯,我就是那時候真正想透過離婚改變自己的生活。從想法到行動,又是幾年。從行動到放棄行動,我已經完完全全地步入中年。所謂的一輩子,其實很短暫。
廣源堅持不住院,不用藥,也不去上班了。每天做他喜歡的事情,拍照片,聽音樂,好像也開始寫東西。昨天去看他,離開後,我一個在車裡流淚了,為光源也為自己。人生是不能重來的,所以,我想抓稻草一樣抓住你,看看能不能在剩餘的時間裡重建一個生活,哪怕是短暫的生活都行。真的有點兒不甘心就這樣把一輩子放過去。
關於小孩兒,你最新的想法如何?來信說說。
——吳黔
老方,我想借著給你寫信,把想法整理一下。這些年,雖然都是一個人面對好多事情,但都是不涉及情感的。一旦動了感情,我便不再那麼信任自己的理性和判斷力。有時覺得想清楚了,第二天又都推翻了……
終於有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愛情。一方面讓我高興得要命,離婚後枯燥灰暗的生活像漫長的陰天裡透進了陽光;另一方面,我害怕把這愛情弄壞了,害怕自己再被拋回到過去的生活。在這樣的狀態下,一想到肚子裡的小生命,更是亂上加亂:時間越來越緊迫,我必須做決定。
昨天,我想拋開我和常文,從孩子的角度出發,去考慮。結果是我發現,在我和常文的未來前景都太不明晰,讓一個孩子一出生就面對這些,總覺得對孩子不公平。這麼想的時候,我的思路漸漸清楚了。
此外,一個最最最重要的問題是,我怎樣都無法面對他的家庭。這感覺那麼強烈,根本不是由理智產生的。我想,跟道德也沒關係,也不能說都是良心的。準確地說,它更像是一種生理上的反應,一想他離婚,我就煩躁得不得了,完全不能想象我和他在那樣的基礎上重建一個新的生活。
我還有種奇怪的直感,如果他提出離婚,他妻子會走極端。
如果這樣的時刻裡,我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愛常文,我無法回答。如果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像謊話;如果我做出否定的回答,也不是事實……一種悖論:作為一個男人,我愛常文;作為別人的丈夫,我害怕愛他。
衝突(4)
但他是兩者。
我恨自己,不能簡單地面對。我居然不知道,為什麼我不能簡單地面這一切,像很多女人已經做的那樣。
因為我無法面對這個前提,接下來的考慮就是“順理成章”了。
要是我還可以為自己著想,對我來說,最好的可能是我躲開,一個人把孩子養大,當把單身母親。我可以把常文和我的愛情轉到孩子的成長上,留住本來留不住的一切。
可惜,這樣會把常文傷到底,我不能這麼做。
這裡做流產太複雜,我不瞭解情況,所以,想請假回國,回老家去做手術。跟常文說去美國開會之類的。
老方,如果你罵我,我心裡會好過一點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很慚愧,忽然覺得自己不配去愛,更不值得一個人愛。
——方儀
別這麼說,吳黔,你至少是誠實的。
看了你的信,我也有點傻。說心裡話,沒想到你會這麼考慮,儘管我想到了你會這麼決定。但是,你所考慮的或者說憂慮的,比打掉孩子,更影響你和常文之間的感情。他是一個很敏感的男人,不會不察覺你內心的動態。
明天通話再細說吧。看了你的信,最先出現在腦海裡的想法是,你太理智了。也許這就是你的命運。
——吳黔
親愛的常文,讓我這樣稱呼你一下,就一下也好,莫名其妙的是,忽然想這麼叫你,想抓住你搖撼幾下。
懷孕像鏡子一樣,我發現自己有一些過去沒意識到的方面。我是一個充滿顧慮的女人,悠遊寡斷,是不是啊?我既不勇敢也不徹底……不說了吧。既然我是這樣的女人,估計你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