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動作,眉頭微微蹙起的虛弱樣貌讓安洛雲無法將這樣的沈依瞳與清醒時強勢又清冷的她結合起來。
“你——”沈依瞳的嘴唇微微蠕動了幾下,“你回來了,是嗎?是你嗎,Hans?”
輕不可聞的低語聲中,沈依瞳的左手已經使出了與她的病人身份不符的力氣,緊緊地抓住了安洛雲的手臂。
“別走,我發誓我再也不干涉你的事了,Hans,別離開我,”一行淚水從沈依瞳的臉頰緩緩滑下,滾入枕頭內,卻在表面留下了清晰的淚痕,“不要愛上別人……求你……不要……”
安洛雲震撼地抬眸去看神情脆弱的沈依瞳,一時之間也忘記了掙開她微微顫動著的手。
——原來,總是以堅強一面示人的沈依瞳也有如此這般掩飾得極深的情傷麼?
這個外表看似冰冷的女人的內裡,或許埋藏著一顆極為炙熱的心。
安洛雲低低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挪開沈依瞳的手,卻在下一秒,頓住了動作。
她的眸子緊緊盯著沈依瞳的左手腕,震驚得無以復加。
——由於剛才沈依瞳抬手拉扯的動作,她左手腕上的手鍊順著手臂下滑,從而露出了原本被她的手鍊遮掩得極好的一處疤痕。
卻是……割腕的疤痕。
猙獰的傷口,散發著絕望的氣息,令安洛雲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她竟從未察覺,沈依瞳曾有過尋死的念頭!
可媒體從未有過相關的報道,A。Q。娛樂公司也沒有露過任何風聲,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
至少,她清楚得記得,在她還以顏斐欣的身份活著的時候,這個醜陋的疤痕,並不存在於沈依瞳光潔的手腕上……
那麼,究竟是遭受了怎樣的痛苦經歷,令這個算得上是事業有成的女子如此絕望地選擇了死亡,甚至,能夠狠下心的割向了自己的手腕,嚐盡鮮血從體內汩汩流出的折磨?
她忽然想起了沈依瞳幾句不自覺的低語,或者說是——卑微的祈求。
還有,今晚甚至在發著高燒的情況下,幾乎算是自虐的在庭院裡吹著冷風的行為——
難道都是為了一個,叫做Hans的……男人嗎?
正疑惑間,一陣門鈴聲打斷了安洛雲的思考。她吐出一口氣,起身為匆匆趕來的家庭醫生開了門。
那時,窗外的夜色極濃。
無盡的黑暗裡,彷彿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 》 》
清脆的足音迴盪在醫院的走廊裡。
這是醫院的VIP病房區,環境優雅,極其安靜。在一片無形侵染人心的寂靜當中,只有一串時輕時重的足音穿過一路由盆栽裝點的走廊。
而在突然之間,足音消散,走廊徹底靜了下來。
安洛雲轉過身去看無故率先停下腳步的人。
唐卿柏微微垂著頭,臉部沉入一片暗色的陰影之中,他的神情,在背光中看不分明。
“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走了?”
唐卿柏聞聲抬眸,神色複雜地望向離他不過幾米的人——可此刻的他卻是覺得,安洛雲離他的距離,甚為遙遠,即便他傾盡全力,也無法觸及。
——因為安洛雲很早就為她的世界與周邊的人畫上了一道明顯的分隔線,而他,顯然早已被安洛雲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本是一次出於好奇的靠近,卻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丟了心。
唐卿柏自認為策劃得極為完美的人生軌跡,也就此失去了控制——
他本是野心勃勃的人,曾認為理智的自己斷然不會為所謂的愛情做出任何的退讓。但此刻,當他凝望著安洛雲的身影時,他竟是覺得,若能得她回首相望,若能真正進入她的世界,無論什麼樣的代價,他都是甘願付出的。
他終是體會到了——也是他曾經所不恥的——愛情的卑微。
“洛雲美女,”任憑心底思緒煩雜,唐卿柏的面上仍未顯露分毫,“小爺我……就不進去了。”
唐卿柏的目光從安洛雲身後緊閉的病房門上收回,笑容中顯出幾分不羈的味道來:“小爺我還是去停車場等你吧。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我們還得回電視臺。”
“好。”安洛雲點頭,不露痕跡地看了唐卿柏一眼後,才轉身推開了白櫟明的病房門。
凝望著安洛雲消失在門後的身影,唐卿柏的神情瞬間落寞了下來,他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回走,聽到自己孤單的足音迴響在沉悶的空氣裡,頓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