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抵就是給她這種感覺。
和前一天一樣，陸勳沒有下水，穿著黑色半袖衫和牛仔褲坐在岸邊，這是他們的最後一節課了，似乎沒有多餘的言語，一個在岸上，一個在水下，唯一的交流就是陸勳偶爾提醒幾句，之後就完全放手了。
在水裡遊的時候，阮茶感覺自己像斷了線的風箏，平時總是盯著她各種細節的教練，今天只是閒散地坐在岸邊，甚至還不時把目光偏向其他地方，不太關注她的樣子。
她不是第一天認識陸勳了，她清楚他並不是在消極怠工，而是在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讓她去體會沒有教練看著時的狀態。
可誰也沒想到，今天課程剛過半，曉穎突然來了，她直奔深水區，見陸勳坐在那，仿若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陸教練好呀。”
阮茶正好游到他們面前，看見曉穎她都有些尷尬，反觀陸勳的表情倒沒有任何波瀾，只是朝她點了下頭。
隨即曉穎去了第二條泳道，下水後她轉過頭對阮茶笑了笑，阮茶也回以淺笑，然後曉穎就遊走了，她遊得同樣是蛙泳，到底是被陸勳點撥過，姿勢也很養眼。
陸勳的聲音出現在她頭頂：“繼續，望什麼呆？”
阮茶這才重新調整狀態也向著對面遊了過去，等再次游回來的時候看見曉穎正在和那個常來的大爺聊天，見阮茶過來了，大爺還熱絡地問了句：“你們兩個誰是師姐誰是師妹啊？”
曉穎玩笑道：“什麼師姐師妹？陸教練又沒創立門派。”
大爺打著趣：“同個老師教出來的還有高低之分呢，你們兩比劃比劃啊。”
曉穎雙臂搭在池邊轉頭看向阮茶，眼裡有著不明的挑釁，問道：“比嗎？”
本質上阮茶是不想比的，她抬頭看了眼陸勳，本想徵詢他的意思，但見他雙手抱胸淡定地睨著她，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黝黑的眸子裡是無堅不摧的力量感。
這一刻阮茶忽然覺得跟著陸勳學了這麼久，這時候在他面前慫了，等於辜負了那麼多課上他幫她建立的信心。
於是她收回視線轉頭對曉穎道：“那來吧。”
大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主動當起了裁判，其他泳道的人還有一旁的教練們也感興趣地圍觀過來。
比賽規則很簡單，一個來回，誰先游回來誰獲勝。
阮茶看著頂頭那巨大的“1.5米”標識，眼裡驟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果敢。
大爺一聲令下，兩人同時蹬壁向前，阮茶餘光感覺到曉穎要領先她半個身位，她急得連蹬了兩次腿後，耳邊彷彿出現陸勳從第一節課時就反覆叮囑她的話“放鬆”。
彷彿就是一瞬間的事兒，阮茶便調整過來，她不再關注二道的曉穎，周圍的干擾在頃刻之間遮蔽掉了，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上岸。
不知不覺中她的速度提了上來，往回遊的時候已經領先曉穎一個身位，卻在這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腳踝在水下被人抓住，突如其來的受限將她的節奏瞬間打亂。
穩坐在池邊的陸勳也在這時皺起了眉，狀況發生得很快，甚至圍觀的人都沒能看得出來，阮茶沒有起身，她靜靜地憋住氣，在腳踝被鬆掉後迅速調整狀態，劃手換氣繼續蹬腿，陸勳皺起的眉也漸漸舒展了。
與此同時，曉穎已經趕超了她，阮茶並沒有理會依然專注於面前的泳道，她的身體中突然爆發出強烈的衝勁兒，速度肉眼可見地提了上來。
“水這東西吧，以後你慢慢了解它的脾氣，順著它來就能駕馭它。”
那時的阮茶根本無法體會陸勳話中的意思，可也就是在這一瞬她突然全明白了，她感覺到水流撫摸她每一寸面板的觸感，也感覺到它向她展示出了阻力和浮力的規律，是那樣鮮活靈動，就像在平地跑步一樣自由，她突然就掌握瞭如何利用這個規律來加速。
“儘量減小阻力，把控臂腿配合的時機，提高推進效率。”這些陸勳反反覆覆提醒她的東西在剎那間轉化為她對水的感知力，竟那樣美妙。
以至於她遊得太投入都沒有關注旁邊的對手，當阮茶碰到池壁浮出水面的時候，陸勳的眉眼就在她的正上方，他的眼裡有笑意，是阮茶從未見過的神采。
她立刻轉回頭看向二道，發現曉穎居然被她甩了將近十米遠，她收回視線眼裡的光瞬間亮了。
陸勳微微側了下身子，對大爺說：“你試出來誰是我徒弟了嗎？”
大爺對阮茶豎起了大拇指，阮茶看向陸勳，眼裡的光似奔騰的洪流，洶湧的海水，無盡的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