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的,就是他們幾個苦心用駱駝刺拼起來的字,在夜空下,黑黢黢的,猶如蟄伏的怪獸,似在嘲笑姚遠的極力偽裝,姚遠一衝動上去想把它們連根拔起,可手一伸出去,他們幾個揮汗如雨勞作的情景再次出現在眼前,他的手又縮了回來。
姚遠想,這也不能算是偽裝,這不過是他們一片真情的外在表現。
姚遠不由自主地來到柱子的墳前,久久地坐著,不知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特別想和柱子待一會兒。
戈壁灘的天空似乎亮的格外早,還不到凌晨五點,晨曦就從天邊透過來。這一夜似乎有一億年之久又似乎轉瞬即逝。雖然一夜不曾閤眼,可姚遠依然沒有半點倦意。不知什麼時候,大年和吳帥已站在他的身後。
“這就走?”大年問。
“對。現在還不到五點,每小時走十公里,上午十一點火車到站時,我一定能提前到達。”姚遠說。
出門前,大年親自給姚遠扣上風紀扣,扶正帽子,並在姚遠背上拍了一掌後再次叮囑:“記住要挺直腰桿。”
姚遠走了很遠了,大年和吳帥還在身後大聲喊:“早點回來啊——”
天一點點地變亮,晨曦給戈壁塗上了一層奇怪的色彩。放眼望去,姚遠覺得,自己似乎不是行走在荒蕪的大漠戈壁,而是行走在綠草如茵的大草原上,一片放牧心靈和愛情的大草原上,就連腳底下也變得柔軟而充滿彈性,他不由得奔跑了起來。。。。。 。。
第九十章 接站未果
整個站臺空蕩蕩的,惟有如煙似霧的沙塵,水一樣漫過來又細浪般遠去。
離火車到站還有半個小時,姚遠就到了這個叫“地窩鋪”的小站。為消磨時光,他揹著手來來回回在站臺上踢正步。踢著踢著迫切的心漸漸踟躇起來,甚至隱隱有些後悔自己一時的衝動。
時間一分一秒臨近,姚遠越來越慌亂,不停地整理著裝,檢查衣釦,汽笛拉響的那一刻,甚至想掉頭跑掉,可目光和腳步卻不由自主朝火車開來的方向追逐。
火車終於喘了口粗氣停靠在戈壁深處的這個小站臺邊,車門一開啟就迫不及待地吐出幾個旅客。這檔兒姚遠又乘機正了正軍帽、摸了摸衣釦,才大步流星朝走下旅客的那節車廂跑去。只下了四個旅客,一目瞭然,不要說其中沒有沈初,甚至連一個女性也沒有。
姚遠一下子慌了,想上車尋找,卻被乘務員面無表情地攔住了:“票!”
“我不乘車我想上車找人。”姚遠急急地說。
“不行!車馬上就開了。”乘務員的話還沒說完,鈴聲就很配合地響了起來。乘務員生怕姚遠強行上車似的,把他一推下來就“哐”地一聲鎖上了車門。
火車只停了一分鐘,好奇的旅客把頭伸出視窗,還沒有把水泥站牌上被風沙蝕剝得模模糊糊的“地窩鋪”三個字辨認出來,火車就轟隆隆地啟動了。
姚遠追著一節節車廂邊跑邊往裡看,視窗上興災樂禍的表情沒有一張是姚遠想看到的。也許是火車在大漠跑久了讓他們產生視覺疲勞,終於有了可看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很好看,可他們表情就如同觀看馬戲團小丑表演,興奮的有點誇張。火車不管不顧越來越遠,追了一段才清醒自己是沒法追上火車的,姚遠方停下腳步雙手撐在大腿上躬著腰喘粗氣。
怎麼會這樣?是坐過了站還是遇到了壞人?姚遠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各種不好的猜測一古腦兒往腦子裡湧,心裡滿是恐懼和擔憂。他像一隻沒頭的蒼蠅在站臺上亂轉,開始為這個日夜牽腸掛肚的女孩提心吊膽。
想了千百次的接站方式,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怎麼辦?姚遠一時沒了主意,想回卻又不甘心。要是趙大年在就好了,吳帥也行,他可以抓住他們的衣領追問怎麼辦?可他們不在。轉眼間站臺上再次空空蕩蕩剩下姚遠形單影隻。
會不會在下一趟列車上,邁不動返回的腳步,姚遠仍然在空曠的站臺上茫然地溜達,傻傻地等待,內心翻江倒海般熬著時光。
“長長的站臺,寂寞的等待。我的心永遠在等待,永遠在等待……”一首老掉牙的情歌《站臺》在耳邊響起,揮之不去。
第九十一章 失望而歸
正當姚遠如同一隻籠中困獸焦躁不安六神無主在站臺上瞎溜達的時候,支隊的吉普車“吱”地一聲徑直停在他的面前,沒等姚遠反應過來指導員蔡俊峰已走下車,眯著雙小眼睛盯著姚遠看,看得姚遠心裡直髮得毛。
指導員?!他怎麼來了?姚遠的心不由地格登一下,是趙大年沒打通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