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不能再留你了。”
趙慶陽揚起年輕的臉看他一眼,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一咬下唇,推開門急步離去。
“你就這樣放他走?”孟揚名看出沈騫的傷心。
“那日在燕雲谷,危急的關頭,他護著我要我先走——”沈騫的聲音裡透出軟弱,孟揚名覺得他苦澀得快要掉下眼淚來了,“為什麼總在我那麼信任一個人的時候,給我當頭一棒?”
孟揚名全身一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沈騫心裡好不容易才癒合的傷口,重新被挖開,只怕他以後都不會再對人交出真心。
“英豪”與“牧雲”鏢局的紛爭浮上水面,武英豪下了戰書,要求武鬥比試,不論生死,勝者為贏。他要的是“牧雲鏢局”正門上懸掛的“青州第一鏢局”的牌匾。
“他是欺我鏢局中沒有人了。”沈牧雲氣得臉色發紫,若不應戰,就是認輸,還有何面目繼續高掛這面牌匾?沈騫沒有學武的天份,能有今日自保的功夫已經很不錯,沈謹年紀輕心浮氣躁,更加不是武英豪的對手。
“讓我去吧。”一直沉默的孟揚名插話進來。
沈牧雲沉吟,“你現在是鏢局的合夥人,由你出面,武英豪也無話可說——”
“不行。”沈騫臉色發白地反對,“這是我們沈家的事,爹,你讓我去。我們寧願拋灑熱血,也不要仰人鼻息活著!”
沈牧雲以他為驕傲地看著他。武英豪的武功,當日在“牧雲鏢局”已經是首屈一指,七年的時間,除非他倒退一大截,否則沈騫根本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
“騫兒,你有這種志氣,爹以你為傲,但是——”沈騫還想說什麼,沈牧雲已經揮揮手,“你讓我再想想。”
孟揚名被沈牧雲留了下來,雖然說再想想,但他很明白形勢如何。孟揚名與他商討了一些細節,然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發現沈騫已經在房中等候他多時。
11…決裂
“這是什麼?”見孟揚名進門,沈騫轉過臉來,手中揚著一張發黃的字紙,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悲憤之色。
孟揚名垂眼不語。他知道沈騫手中拿著的是什麼,當年“牧雲鏢局”招聘鏢師,沈騫特地從家裡帶了這張告示過來給他,並且說:“孟大哥你一定要來哦,以後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出鏢——”他那時候已經答應了連暮雲到衙門任職,錯失了這個可以留在沈騫身邊的機會。他還記得沈騫知道之後,撅著嘴說:“當捕頭當然要比當鏢師好,‘牧雲’是小鏢局,怎留得住孟大哥這樣的蛟龍?”他一臉的不高興,孟揚名揉著他的頭,哄了好久才露出歡顏。
那時候的沈騫,簡單純真,讓他愛到骨子裡。
“這麼多年的東西,你還保留著它幹什麼?為什麼要搶著出戰武英豪?我想不明白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你看中的是這間鏢局嗎?處心積慮這麼久想要得到它?”
孟揚名把頭別了過去,沈騫逼視著他,用絕望到心碎的眼神,“你說話啊!”
“如果我說我看中的是你,你相信嗎?”孟揚名緩緩地抬起頭,沈騫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我一直愛著你,那麼久那麼久,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樣。我想吻你抱你,日日夜夜,那種渴望強烈得幾乎把我逼瘋。我離開青州,是因為你不愛我,我有想過讓時間忘掉這一切。但是四年了,我根本沒有辦法做到!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可以默默地看著你——”
這些話積壓在心裡太久,像是毒藤一樣纏得他透不過氣來,終於都說出來了,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氣,他虛軟無力地看著沈騫,等著他的判決。
只要他一句話,就能左右他後半生的悲喜。
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沈騫的臉滑下,比當日傷痛欲絕的眼神更讓孟揚名心痛。
“你帶走彩萍,讓我最痛恨的是你欺騙了我的信任,你曾經是我最在乎的人。你再次回來,我是真心原諒你的,而你,與武英豪根本就沒有區別!”
薄唇上咬出了血絲,他用力地撕著手中那張發黃的告示。
發黃的紙碎撒在空中,飄飄然的像是斷翅的蝴蝶墜地,沈騫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一切都完了。孟揚名呆呆地站著,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唯一能聽到的,是沈騫心碎一地的聲音。終於親手把這份像毒藤一樣纏繞著的愛戀送上了絕路,他解脫了,是嗎?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夜色已深,孟揚名才一身疲憊地回到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