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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生產過,她的那裡還在流著血。
等將一切收拾妥當,從倚月苑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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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宮
燈火通亮
高盛不知第幾次望向外面,外面夜幕降臨,繁星滿天,已然過了酉時的光景。
八王爺商慕炎還沒有來。
當真是架子夠大的,這還沒有當上帝王呢,譜兒倒是就先擺上了,景帝宣他進宮的旨意下午就下去了王府,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見人影。
倒是那個帝王,依舊一副不徐不疾、不溫不火的樣子,晚膳過後,就一直拿著一枚女人的髮簪在發呆。
好不容易發完呆了,就讓他取了聖旨用的布帛。
這個時候還擬聖旨?
高盛心有疑惑,卻也不敢多言。
明黃布帛在龍案上緩緩鋪開,景帝伸出修長的手指將布帛的褶皺撫了又撫,取下筆架上的硃砂筆,在硯臺上輕蘸了些許硃砂,提筆布帛上。
微攏了眉心,他凝神靜默,想了許久,卻終是遲遲落不下那一筆,硃砂筆的筆端積墨成滴,濺落在明黃布帛上,瞬間入了紋理、暈染開來,如同一朵帶血的薔薇在布帛上怒放,汙了一大片。
低低嘆出一口氣,他隻手揉了已然髒了的布帛,扔在地上,又沉聲吩咐高盛取了一卷新的。
這一次倒是沒有絲毫猶豫,布帛鋪開,手起筆落,龍飛鳳舞、洋洋灑灑,一氣呵成,寫了一滿布。
高盛很想探過頭去一看究竟,卻又覺得不妥,便只得站在原地心癢難耐。
最後一筆落成,景帝拋了手中硃砂筆,硃砂筆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跌落在龍案邊的地上,殷紅的硃砂濺得桌子上、地上,到處都是,星星點點、鮮紅刺目,就像是人的血。
雙手撐著龍案的桌面,景帝起身。
緩緩踱到窗邊,剪手而立,他微眯了眸子,看著窗外的風景。
商慕炎踏進龍吟宮的時候,景帝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高盛見到他,連忙卑躬屈膝地行禮,被商慕炎冷然抬手止了。
聞見動靜的景帝緩緩轉過身,商慕炎眼梢輕抬,朝那個明黃身影看過去。
四目相對,許久。商慕炎眸光微閃,別過眼,輕撩了袍角,跪下,不卑不亢。
“兒臣參見父皇,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景帝睨著他片刻,道了聲,“起來吧!”便拾步走向龍案,自龍案的抽屜裡取出一個精緻的朱漆木盒。
商慕炎和高盛都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玉璽麼。
商慕炎眸光微斂,高盛心裡咯噔,隱約已經猜到了這個帝王要做什麼。
兩人皆輕凝了目光看過去。
只見景帝緩緩開啟木盒,修長的手指將裡面的玉璽取出,在邊上的印臺上蹭了蹭,便重重蓋在龍案上早已鋪成開來的明黃布帛上。
布帛輕輕捲起,景帝隻手託著,抬眸,看向商慕炎。
“你要的東西,給你!”
商慕炎沒有接,只抬了眼梢,迎上景帝的目光。
景帝微微一怔,將視線別開,唇角冷冷一勾,挑眉,“怎麼?不想要?”
商慕炎卻也不以為意,輕笑著搖頭,“不,是父皇不想給。”
景帝唇邊笑容一斂,靜默了片刻,便饒過龍案,拾步朝他走了過來。
“近日以來,朕舊疾再犯,身體每況愈下,而國事繁重、朕深感力不從心。朕之八子商慕炎,文韜武略、德才兼備,且此次救駕有功,朕決定,將皇位傳於八子商慕炎,望今後能克己奉公、勤政愛民、做一代明君。”
景帝邊走邊說,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一直走到商慕炎的面前,景帝才頓住腳步。
“還不快跪下接旨?”
商慕炎微微怔忡,說實在的,他不意這個帝王會如此。
他一直想著,按照這個帝王的脾氣,絕對會再做一番掙扎,雖然,他聯合了幾個老臣,又加上鎮國公白震的勢力,基本上將朝裡朝外控制了一大部分,但是,這個帝王為帝多年,也是培養了很多自己的親信,而且這隻老狐狸權謀一向厲害,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主兒。
所以,雖然他計劃周密、出其不意,挾天子成功,佔了上風,但是,他也做好了要打一段持久戰的準備,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竟那般輕易就擬了聖旨。
是因為今日在座輦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