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帶著大病未愈的虛弱,原本就清瘦的小臉此刻更是消減得下巴尖尖,似乎只剩巴掌那麼大,愈發顯得一雙眸子又大又黑,只是,眸中昔日光彩不再,唯剩滿目疲憊蒼涼。
是蘇月!
商慕炎看著那個緩緩從舒思洋身後走出的女子,那個緩緩走入石室的女子,通紅的眼中漸漸迸出狂喜的神色。
真的是她!真的是!
他呆呆地看著她,心頭狂跳,雙手顫抖,連自己原本要做什麼都忘了,只輕抖著唇,低喚著,“蘇月……”
蘇月沒有理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而是徑直往瞎婆婆面前走,一直走,腳步虛浮踉蹌。
所有人都看著她,除了商慕炎,瞎婆婆,還有舒思洋和舒思倩。
她一直走到瞎婆婆面前,站定,緩慢地垂下頭,眸光輕輕落在瞎婆婆那雙已經蒼老得皺紋密佈、根根青筋凸現的手上。
緩緩的,她伸手將她的手輕輕握住。
就像曾經的無數次一樣。
這手雖然蒼老得幾乎只剩下皮包骨,手感很不好,可是,曾經卻是給過她無數的溫暖和力量。
“婆婆……”
她垂眸看著相握的兩手,低低喚著她,聲音輕得幾乎飄渺。
瞎婆婆有些錯愕地看著她,臉色尷尬不自然到了極點。
“他還那麼小,那麼小……就像當初婆婆剛開始帶月兒的時候一樣,那麼弱小,婆婆怎麼就忍心?”
濃密捲翹的長睫如同蝶翼一般輕垂,遮去了蘇月眼中所有的情緒和神色,她微低腦袋,喃喃而語,其聲恍惚非常。
“月兒甚至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他也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世界……”臉色蒼白地輕輕搖了搖頭,蘇月忽然抬起眼,“婆婆,月兒是做孃的,婆婆也是做孃的,婆婆是理解月兒的心的是嗎?可是,婆婆……為何婆婆的孩子就是孩子,就該活,而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就應該死?”
死字她咬得極重,似乎是從牙縫中迸出,說完最後一句話,她驟然瞳孔一斂,瞎婆婆清晰地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強烈的恨和濃濃的殺。
殺?!
瞎婆婆大駭,一把將她的手甩開,語無倫次地嘶吼,“不——不是的——”
蘇月本就虛弱,一連數日來,不過憑著一股心火強撐著,哪裡經得起她的推攮,在推力的作用下,她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想強行穩住,卻終是腳下一軟,身子重重地朝後倒去。
“蘇月。”
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有人接住了她。
熟悉的氣息入鼻,蘇月嘲諷地輕彎了唇角,依舊是寬闊的胸膛,依舊是暖暖的懷抱,她卻只覺得��說暮�>馱謁�納磣穎凰�峁�牖車哪且豢蹋�矍壩州氳匕仔渲柩鎩�
瞎婆婆的身子被斜斜地甩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重重撞在石室的石壁上。
悶響、血光,瞎婆婆張嘴噴出一口殷紅後,身子如破敗的樹葉,重重委於地上。
舒思洋和舒思倩皆變了臉色。
蘇月淡淡別過眼。
“你沒事吧?”商慕炎修長的大手輕輕挑起蘇月的臉。
蘇月發現他的手在顫,聲音也在顫。
她垂下眼簾,看著他薄顫地、挑著她下巴的手,他的手指修長,一向好看,且一直乾燥溫暖,讓她經常情不自禁地貪戀,可是,此刻……。
她伸手,輕輕攥了他的衣袍,“商慕炎,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是個男孩,是小宇……”
她輕垂著眼不看他,蒼白的唇邊一抹笑靨如花,她輕喃著,“是小宇……”
商慕炎覺得瞬間有千萬枚碎玻璃揉入了眼,有千萬隻手在蹂。躪著他的心臟,眼也痛,心也痛,那痛感密集得排山倒海,讓人無法呼吸,讓人肝腸寸斷。
“蘇月,我知道,我知道……。”
他啞聲喚著她,雙臂猛然收緊,將她死死勒在懷裡。
他知道是男孩,他知道是小宇,他和她的小宇,蕊娘早就告訴了他,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女人怎麼挺了過來,又怎麼出現在了這裡?
那夜廂房裡面的慘烈情景就像夢魘一般,纏在他的腦海,盤在他的心田。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她身邊。不敢去想當時的慘烈,不敢去想她當時的絕望,甚至不敢往下去想,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他不敢往下想,卻依舊忍不住無數次地往下想,想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況。
每一種情況裡,他的蘇月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