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洋兒。
也不知是不是兩人的那一聲“爺”叫得及時,還是男人臨時改了主意,反正,那一股力道終究沒有在蘇月的脖子上落下來。
不僅沒有落下,甚至似乎還隱隱鬆了幾分。
空氣重新灌入肺裡,蘇月大口地呼吸,卻依舊沒有睜眸。
那一抹溫度還在,男人的手沒有從她的脖子上離開。
“爺,蘇月不能死!”
是陽兒的聲音。
“怎麼?洋兒還要救她?”男人沒有回頭,沉聲問,蘇月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就噴薄在她的頭頂。
依舊是淡淡的松柏清香,如四月的風,乾淨又好聞。
她忽然想,剛才陽兒突然警覺過來,她不是商慕寒,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一抹氣息。畢竟,她什麼都贗了,這抹香沒有贗。
肯定是!
天!蘇月,你到底是有多視死如歸,到這個時候,竟還有心思去想這些?
自嘲地彎了彎唇,她聽到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你已救過她一命,你不欠她什麼!”
救過她一命?
蘇月一震,愕然睜開眸子。
陽兒救過她一命?
還沒有反應過來,陽兒的聲音已再度響起。
“是!我是不欠她的,但是,我怕因此欠爺的!”
男人怔了怔,扭頭看過去,“洋兒何出此言?”
“我何出此言?”洋兒輕笑,氣息打在輕薄的面紗上,面紗輕曳,“我何出此言,爺應該心知肚明!爺捫心自問,爺當真捨得嗎?”
她的話音還沒落下,卻聽得男人一聲冷笑,“捨得?”
“洋兒就是這樣看本王的嗎?本王可記得,當時是你要本王用血玲瓏救她的!”
蘇月心口一突,是她,竟然是陽兒讓他救她的。
她還一直以為是他,以為是他心甘情願舍了血玲瓏救她,就算讓張安來上她,就算不愛她,最起碼那一刻,她以為他是不願讓她死的。
卻原來,還是因為另一個女人!
她的捨命相救,她的傾心相對,她遍體鱗傷,她身中劇毒,她瞎了,她快要死了,卻終究不及另一個女人的一句話,是嗎?
一顆心就像是驀地被什麼鈍物剜過,密集的疼痛鋪天蓋地一般席捲了過來。
他出口傷她,她都沒有這樣痛,他出手殺她,她也沒有這樣痛。
現在,她竟然痛得不能呼吸。
洋兒的話還在繼續,“是,當初是我要爺用血玲瓏救的蘇月,但是,我也只不過是想爺所想,給爺臺階,爺敢說,看到蘇月那個樣子,爺就沒有一絲的心痛和不捨?這些年,沒有人比我更懂爺,爺的心裡,原本就是想救她的吧?”
蘇月微微一震,同時,也明顯得感覺到落在她頸脖上大手的顫抖,對,他在抖,驀地,頸脖上一鬆,男人突然放開了對她的鉗制,轉過身。
“好一個顛倒是非的女人!”商慕寒冷笑。
因為突然失去了鉗制,等於瞬間沒有了支撐,驟不及防的蘇月腳下一軟,重重跌在地上。
男人卻好似沒有看到,只緊緊望定前方的人兒。
那個讓他生氣的人兒。
“明明是你要救,你卻非得將帽子扣在本王的頭上,是嗎?”
洋兒眉眼輕挑,“好!當初就算是我要救的,那後來呢?爺可是親口承諾給我說,讓張安替她解毒,為何最終卻變成了爺親力親為?難道這也是我的主意?還有昨日,她好好的,一沒受傷,二沒中毒,青天白日,爺又跟她做了什麼?”
洋兒忿忿地凝著男人,一瞬不瞬地凝著男人,口氣灼灼。
男人一震,驟沉了氣息,身子僵了又僵,卻是說不出一語。
見他這般,洋兒再次輕笑出聲,“怎麼?爺無話可說了吧?”
笑著笑著,便紅了眼眶,她吸吸鼻子,冷聲道:“所以,洋兒勸爺還是考慮清楚得好,莫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蘇陽爺又不願意碰,王府裡難得有個女人的身子爺感興趣,如若就這樣沒了,豈不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最後被輕笑聲代替,她笑睨了倒在地上的蘇月一眼,又笑看向商慕寒。
蘇月閉了閉眸,只覺得那些話像尖刀一樣刺入她的身體,鮮血淋漓。
難得有個女人的身子爺感興趣?
他只對她的身子感興趣是嗎?
吃力地從地上爬起,她緩緩站起身,腹中有腥甜在不斷翻湧,直直忘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