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兒扯了扯她的衣襟,道:“姑姑,姑姑。”
商雪袖想要摸摸他的頭,可雙手卻佔滿了,便低頭看了過去,木魚兒又道:“姑姑,蹲下來。”
她不知道木魚兒怎麼了,便曲腿蹲了下來,仍然露出了一個笑容,柔聲道:“木魚兒,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木魚兒搖搖頭,卻將小手放到商雪袖頭上摸了摸。
那溫度,熱熱乎乎的傳了過來。
商雪袖的眼淚終於一點一滴的落了下來,經過手中的釵環,又落進了她的手心,她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東西,那些首飾將她的手心硌的生疼,可她卻感覺不到,她只是讓她的淚水無聲的流著。
因為她哭的太過哀慟,木魚兒便如同以前他哭的時候商雪袖做的那樣,將她的頭輕輕的攏在懷裡,一隻手輕輕的拍著商雪袖的後背。
“姑姑……就哭這麼一次……就一次……木魚兒……謝謝你……”
一個時辰之後,商雪袖帶著木魚兒再次來到了南邊兒的港口。
她總不能閒下去,且不說她還有那麼多想做、要做的事,光維持她和木魚兒生活,也不能夠坐吃山空。
松陽江這一片兒戲船裡,總有想要招人的吧?
現在是白天,商雪袖看的更加清晰,她的感覺沒錯,並不是因為港口擴大的緣故,而是戲船的確比以前少了。
她問了幾家戲班子,都不僱人,她也不急,便先帶著木魚兒用了午飯,又給他買了一口袋杏子,這才尋了一個看起來正閒著的班主搭起話來。
那班主正往下收彩旗簾子,上面兒寫著“七歲紅”。
商雪袖看了那三個字,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個藝名,有些莞爾。
班主搖著繩子道:“大娘子是好長時間不來霍都了吧?霍都這戲班子生意可不如幾年前好做啦!小老兒以前也來過霍都,那時候,嚯,光是彩旗簾子,就片連成片,別提多風光了,現在……”
他搖頭嘆了口氣。
“為什麼?”
“上面兒有政令,說是東西往來的商船多,港口地方有限,戲船不能久留,最多三天。”
他仔仔細細的捲起彩旗,道:“三天,夠戲班子幹啥?落了腳到唱一場,還沒唱夠就得走了,太不划算了,所以慢慢兒的有的戲船就不在霍都這邊兒停了,”這班主又頓了頓,又道:“還有宵禁呢。”
“宵禁?我昨個兒晚上來的時候還有夜市兒呢,酒樓茶館也很晚都有客人。”商雪袖奇道。
“那個呀,宵禁是說戌時過半,就不能再叫那些唱曲的樂伎了,小唱兒、說書的都不能叫了。雖然不是對著戲館來的,但是據說有的伶人被誤當成樂伎罰了,像咱們這樣的小戲班子哪還敢觸黴頭?所以呀,乾脆不唱,或者提早了唱。”
再提早,還能提早到什麼時辰?
原本戲班子演戲一般都是從戌時開始,到了亥時初才散場……
商雪袖心中存疑,這明顯有些個針對戲班子的意思在裡頭了。
李大人……她搖了搖頭,那應該也是個愛戲成癮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政令下來?
而且霍都匯聚各地商家,做買賣的商人之間相請看一場名伶的戲,那是既有面子、又有興味的事兒,對洽談商事往往也是有助益的。
她喃喃的道:“李都守他……”
“哈哈,”那班主笑了起來:“就知道大娘子許久不來霍都了,李大人早就升遷啦!現如今是一位展大人……”
商雪袖直到走回了木魚兒身邊,都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那種陰冷冷的勁兒,在這夏天的下午,竟讓她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直覺的認為這位展大人就是展奇峰,若是天底下有人討厭明劇到了極點,那必是他了。
在宮裡的時候,南郡的事兒被人那樣揭了出來,她卻百口莫辯。
想到這裡,商雪袖露出了苦笑,她早應該了悟的,那會兒,皇上就已經心中有了芥蒂……
那次,到後來她暈了過去,並不知道皇上和展奇峰是怎樣一個說法,竟然讓太后不了了之,只下了個禁足的懲罰。
而今,展奇峰竟然起復了,還來了霍都阿虞,皇上是怎樣想的?
這會兒木魚兒吃掉了手中的杏子,看著杏核,正拿著石塊砸呢。
“啪”的一聲脆響,那杏核終於被他砸碎,這聲響也驚醒了苦苦思索的商雪袖。
她一回頭,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急急的走了過去把杏仁從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