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透露過幾句,但是究竟六爺被流放到了哪裡,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天一亮,商雪袖便收拾了東西她和木魚兒的加在一起也不過就是那麼個小包裹,她直接挽在臂上,去到了府衙。
她自是沒指望現在這樣的模樣和身份能見到那個嚴大人,只是走到門口的差役面前,先是施了禮,才道:“這位官差大哥,請問流徙西北的人可是在此處登記管制?”
那差役年紀並不大,看著眼前的女子,雖然也算是相貌清秀,可兩鬢卻已斑白,加之衣衫襤褸,手裡又牽了一個孩兒。
每年到此來尋親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倒也不意外,可是要說耐心回答,便談不上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一邊兒去!”
商雪袖只得掏出了一點兒碎銀遞了過去道:“求您幫幫忙。”
差役暗自掂了掂,這才道:“西北的地方可大了,每年流徙來此的人也不算少,你問哪個?判的是幾等?流放到哪個府的?是隻流放呢?還是兼有勞役或兵役?判了幾年呢?”
商雪袖瞠目結舌,她除了蕭遷的名字一無所知,只得哀求道:“官差大哥,我只知道他流放到了西北,我、我還知道名字,這裡既然是府衙,我是想著必定有名冊之類的……”
這回輪到那差役目瞪口呆了,良久才道:“就這麼點兒銀子,哪個會給你查名冊?那可是機密……”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有些像母子的兩個人,道:“就算是我可憐你們,我也夠不著那名冊。”
商雪袖這下真沒了法子,道:“官差大哥,那誰能查到名冊?”
“這你就不用想了。”差役道:“一般都是我們師爺……”
他有些輕蔑的道:“你全身上下有沒有十兩銀子啊?就算是有,這些銀子我們師爺也不放在眼裡。”
商雪袖還真沒有十兩銀子,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銀子難倒,以前就算是一個紅封兒也不止十兩的數啊!
差役嘆了口氣道:“那我再指給你一條路,”他低頭道:“小孩兒,你先去那邊待會兒。”
木魚兒走了十來步遠,緊張的看著商雪袖,看到那差役說了什麼,可姑姑卻搖了搖頭,似乎又懇求了幾句,那差役只得往再北邊兒指了指,姑姑才拜謝了那差役,走到了自己身前。
“姑姑?”
“無事。”商雪袖咬了嘴唇,可手卻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
木魚兒便曉事的拉起她的手。
雖然差役說的法子她不能用,可到底還是看她可憐,告訴她駝山鎮既然是府衙所在地,天山府的中心,在西北可算得是個頗為繁華的地方。
那些受刑流放的人是吃苦來的,又不是享福來的,若確定是流放到天山府,可以再往北邊兒走走,多半兒是在和邊、北阿那幾處邊陲小鎮。那邊有要修建戍邊的工事,流放的人一般會在那做勞役。
商雪袖皺著眉頭,合計來合計去,買了乾糧和水囊,又買了一個薄的氈被,就這樣,銀錢也花用了不少。
幸而木魚兒並不是個嬌慣的孩子,替她將原來的小包裹背在了自己身上,仰頭道:“姑姑,我們是不是又要走了?”
商雪袖有些心疼起來,蹲下道:“木魚兒,姑姑還要往北邊兒走。你怕不怕累呢?”
木魚兒搖搖頭,道:“不怕。”
他們兩個人是不敢上路的,仍是小心翼翼的跟著其他往北邊兒走的人,入了夜,也其他行人一樣,坐在地上,啃點乾糧喝點水,也有好心的人請他們圍著火堆一起休息,大部分時候是她摟了木魚兒圍了氈被就是一宿。
幸而此時還只是夏末秋初,商雪袖想,若是冬天時節,她絕不忍心帶著木魚兒這樣跋涉。
饒是這樣,入夜以後,地面也陰冷起來,有時候睡不著,她便輕輕哼著些小曲兒哄著木魚兒。
木魚兒以前從未聽到過這樣的歌謠!
他長到這麼大,老廟兒並不哄他睡覺,多半隻是橫眉立目的道一聲“快些睡”便罷了。
他覺得姑姑的懷抱如此溫暖,唱的也不知道什麼曲調,有時候唱“天高雲淡雁成行”,有時候唱“銀河流瀉雙星依舊在”。
那嗓音低沉暗啞,唱起來好像有一陣輕輕柔柔的風颳過,那風裡彷彿又帶了某種古老的沉澱的香氣,只想讓他沉了下去。
至於沉到哪裡去,木魚兒也說不出來,可每次他都一邊兒覺得動聽之至,一邊兒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他和姑姑說過,可她卻點著自己的鼻子笑了,道:“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