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叟更加在淚水漫漫中倍感淒涼,他走出了福南戲館的正廳,守門的連著在門外照應著的宮老闆全都是一臉不爽,看戲看成這樣,嘴裡還亂嚼咕什麼“亡國之音”,簡直是誠心來搗亂的嘛!
若是個閒漢,保不準宮老闆就讓人打一頓攆出去了,可這是個面貌狼狽的老頭兒,反倒不好下手,年紀這麼大了,這手指頭捅一下感覺就要倒的模樣,萬一弄出人命怎麼辦?
可宮老闆又不敢說把他趕走的話,生怕再惹了這老頭兒在門口罵起來,那樣更糟。便聽憑了溫叟,一路從裡到外哭哭喊喊的走了出去,不曾想的是,溫叟走到福南戲館的大門口,便坐在了旁邊的石獅子下面!
宮老闆這才覺得麻煩了,過會兒裡面兒的人看完了熱鬧,可就真的要散場了,那時候人多了,路過門口聽這老頭胡謅八扯,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便小步快跑到門口,道:“老爺子,您是哪路神仙啊?我求求你別為難我們這小戲館子行不行啊?求求您了!”
溫叟何嘗有為難戲館子的意思,他只覺得悲從中來無可斷絕,便坐在這裡而已,無論宮老闆怎麼勸,他嘴裡只有一句,要麼悲泣著說,要麼喃喃自語著說,翻來覆去就是一句“亡國之音”!
展奇峰正從外面回來,看到這一幕眼中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緩步踱了過去,道:“宮老闆,怎麼回事?”
宮老闆“唉”了一聲道:“這老頭子怎麼都不走,商班主這戲唱的挺好的呀,怎麼到他這兒就跟家裡死了人一樣了?跟這兒哭了半天了!嘴裡也沒別的話,就……”
他還沒說完,溫叟又唸叨了一句。
展奇峰笑了起來,道:“宮老闆,那邊快散場了吧,您去照應著,這邊兒交給我就好。”
宮老闆自然盼著展奇峰能把這老兒哄走,便道:“多麻煩展先生了,我去那邊照應著。”可卻還是放心不下,不時的往門口瞄過來。
讓他吃驚的是,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那老者已經起了身,雖然仍自流淚不已,卻是沿著這條長街慢慢走遠了!
他忍不住又邁步出來,道:“展先生到底是讀書人,有法子,您怎麼能讓他走的?我剛才可勸了半天呢!”
展奇峰看著溫叟遠去的方向,他沒見過這老者,不知道他是誰,可現在就算是誰也沒用了。
他露出了笑意,極其溫和的偏過頭道:“宮老闆,你剛才問我什麼?我沒聽到。”
宮老闆道:“我是問呀,您是怎麼說的,也就一句話兩句話的功夫兒,就把人給哄走了?”
“我不曾哄他。只是告訴他事實而已。”展奇峰面上笑容更盛,道:“我告訴他說,原本就已經沒有國了,談什麼亡國之音?”
不知怎麼的宮老闆後脊樑就一冷,忙不迭的點頭道:“那是,那是。老頭兒胡說八道呢。”
“這種糟心事,就不用跟商班主提了。”
“哪能呢。”
這樣一場連商雪袖自己都滿意的不行的戲,到底還是讓她有些洩氣了,因為她再三問過宮老闆,宮老闆都是說沒有溫叟這般年紀的人來看過戲。
只是這洩氣不過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郡守府便有差了人來,那執事面露喜色,道:“前幾日您和鄺大人說起《南國佳音錄》的事兒,現在有了些眉目,您要不要過去看看?”(未完待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南國集音
商雪袖正打算再去溫叟那裡,聽了執事這話,心中在吃驚之餘到底還是湧起了感動。
《南國佳音錄》是她的一個夢。
她來南郡的日子並不算多,可接觸到的各式的曲調卻不下幾十種!
可能因為是南人自古多才,曾經的曲律、器樂、吟唱大家輩出,若能收集整理,將古今的樂曲編纂成集,那該是一件功在曲部的大事!
但她也知道,這不可能是她一個人能做起來的,不過是她的一個念想,隨口與鄺明珠提過,誰知道他便真的當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兒來做!
她急匆匆的上了車,一路上心情激動莫名,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一路上比以往嘈雜的多,她對原先那個書房已經熟悉了,正要邁步,那執事道:“因為收集上來的書目太多,所以搬到了正殿。”
他引著路,道:“鄺大人想著,這麼多書,您必定也沒法子一本本看過去,再說,這些書收上來肯定是良莠不齊的,便又徵集了十幾位雲水城裡面兒懂音律的行家幫忙,還準備了十幾位筆帖式,專門給您預備著謄寫用的——就是溫叟,呃,他老人家那裡,如果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