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皇上身後側道:“皇上,奴才叫個車輦過來?”
連澤虞搖搖頭道:“不用。”
他本來是想去醴泉宮的,但想到明早的事,便又沉了臉,抬腿向鍾粹宮走去。
這一東一西,來公公覺得自己腿都要斷了,他也是慣常伺候、一站一天的人,但像今天這樣兒跟著皇帝橫穿著連城宮跑,還是頭一遭。
到了鍾粹宮門口,來公公感覺腳都要失去知覺了,合計著晚上要好好泡泡。
他在那兒垂目伺候,連澤虞已經見過了蕭太后,坐在了一旁,道:“母后今個兒身子可好些了?”
蕭太后乾咳了幾聲,接過了大宮女玉簾遞過來的茶水,飲了幾口道:“不好還能怎樣,現如今哀家說的話,皇帝還放在心上麼?”
連澤虞想到他聽到封號以後明白過來的那一瞬間的難堪,強自壓抑了怒氣,道:“母后這是什麼話,兒子不是已經聽了母后的?那樣兒一個封號,兒子又說過什麼話?”
“那樣兒一個?她還不滿還是怎樣?”蕭太后的聲音提高了起來:“聽聞冊封之後你就急急去了長春園,是嬉妃跟你告狀了?”
“她沒有。”連澤虞斷然道。
他見了商雪袖便說起了封號的事,“嬉”這個字,著實輕佻,他費了那麼大的心力,才能將商雪袖攏在自己身邊,卻在封號上對不起她!
可商雪袖卻並沒有什麼介意的,那一刻,光線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神情安詳又滿足,道:“嬉戲同音,我很喜歡這個封號。”
他的雪袖,曾帶著戲班子走遍五湖四海,怎麼會計較這個……她,甚至連吃醋都不會……想到這裡,他臉上的表情便柔和了起來。
蕭太后便重重的“哼”了一聲,連澤虞皺了皺眉頭,起了身道:“明日嬉妃給您行禮,是冊封的最後一步,請母后善待她。”
待連澤虞拜別而去,過了好一會兒,蕭太后才緩過氣來,道:“他……皇帝他竟然為一個……”
想到玉簾一班宮女太監還在身側伺候,她生生的把“戲子”兩字嚥了回去,當真是如鯁在喉!
再一想到長春園……她緊緊的握住了心口的胸襟,道:“讓玉茜請皇后過來。”
玉簾欲言又止,蕭太后便極威嚴的“嗯”了一聲,她這才走近了柔聲道:“聽聞皇后娘娘這幾天張羅封妃的事兒太過勞累,今個兒上午儀式弄完,回去以後就病了,還叫了太醫院的蔣太醫診脈。”
蕭太后以往的貼身宮女都死在了禍亂中,玉簾等幾個是新派了到太后身邊的。
旁的宮女都極羨慕她們,在太后身邊,體面、輕省,出去到任何一宮都是抬頭挺胸的,只有別人奉承她們的,甚至兩位側妃也都是對她們客客氣氣的。
可這份體面,是太后給的,若在太后身邊卻不能分憂解愁,她們還有什麼用?
想到這裡,玉簾又低聲道:“皇后娘娘是個溫柔性子,便是自己病了,也沒好意思派人去和皇上知會一聲兒,奴婢想著,皇后娘娘定然是顧忌今個兒新封的嬉妃娘娘……”
蕭太后便喟然嘆道:“淑兒就是太賢惠了,她是皇后,在這宮裡,需要顧忌誰?”
“按照規矩,新封的妃,就像靜妃娘娘和婉妃娘娘,當初也都是晉封當晚皇上留了宿的……”
玉簾重新換了熱茶,道:“茶喝多了,太后娘娘晚上又睡不著了,奴婢吩咐他們用了棗子和菊花,您嘗著可得味一些?”
蕭太后點點頭道:“還是你盡心,可哀家現在這心就安定不下來,什麼都嘗不出味道來。”
玉簾便道:“這也是皇后娘娘顧全大局、體貼皇上的一份心意。皇上今晚上肯定要去長春園,若知道娘娘身子不爽利,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豈不兩難?”
“他們兩個才是夫妻,一體同心!”蕭太后道:“去,淑兒不好做,哀家便替她說。讓小海子走一趟,請了蔣太醫一起去告訴皇帝,皇后病了。”
白芸輕輕的將大迎枕墊在皇后的後背處,拉了被子輕聲道:“娘娘,您別想太多……”
齊淑知道她要說什麼,搖了搖頭,道:“下去吧,讓我靜一會子。”
不知為何,她覺得一陣一陣的心慌,這不是身體不爽適造成的,從皇帝突然領了一個女人住進了儲秀宮那一刻開始,她就前所未有的慌亂,彷彿有什麼東西脫離了軌道一般。
皇帝幾乎每晚都要去儲秀宮坐一會兒,她也知道時間都不算長,不曾留宿。
從儲秀宮出來不是回醴泉宮,便是來她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