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她的扮相有幾分像鄺明玉,出於好奇,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模樣罷了。若是這樣的事兒是由鄺明玉來做,商雪袖可能還沒那麼奇怪,女孩子對長相肖似自己的人總會有幾分興趣。
但現在是鄺明珠找她來郡守府,看他盯著畫卷的樣子以及提起鄺明玉的語氣都那麼懷念,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去看鄺明玉本人?
商雪袖又不能一直沉默不語,那樣也十分失禮,便道:“想必郡守大人的父親能分得清了?聽聞從小您就是父親親自帶的。”
不知是燭光閃動還是什麼,商雪袖覺得鄺明珠的臉陰了一下,他有些生硬的道:“父親並不能分清我們,只是對我較為嚴厲,不允許我們玩這樣的遊戲。”
商雪袖怪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同時不免想起了連澤虞的信。
信上提及大皇子的時候,也不免透露出落寞之情。
當今的聖上,慶佑帝,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大皇子,所以也不喜歡太子和他親近。
大抵皇家的親情淡泊,在你死我活的爭鬥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昔時阿虞他作為太子,也曾經被慶佑帝親自帶著,抱於膝上處理政務,一直到麗貴妃誕生皇子之前,任何可能會玩物喪志的東西都不允許沉迷,更不要說與大皇子時時親近嬉耍玩鬧了。
鄺氏到底是前越侯的後代,想必鄺明珠的父親也是這樣要求的。
想到這裡,商雪袖的眼神也溫柔了下來,道:“現在您已經成為一郡之守,我進入南郡以來,百姓們無不稱頌,想必您父親也是極為你驕傲的。若是掛懷妹妹,常喚她過來便是。”
鄺明珠看了一眼商雪袖,眼中此時才翻騰起莫名的情緒——商雪袖覺得他的眼中似乎有水光,但那水光卻泛著紅,眨眼間再看去原來是燭光映在他眼中,但不管怎樣,她也覺得似乎是她這句話觸動了什麼。
鄺明珠沉默了良久,才沉聲道:“她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或是遠嫁了?
但商雪袖決定不再提這個話題,她向外張望了一下,便起身施了禮,道:“鄺大人,晚上我還要盯著戲班子演戲,若無他事,我便告辭了。”
商雪袖隨著執事邁步出屋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但天氣更冷了,她把斗篷裹緊了一些,一直到出了府坐在轎子裡,也覺得實在古怪……鄺大人到底把自己叫過來只是為了見一見嗎?
鄺明珠沒有送她出屋——原本她也沒有讓郡守大人親自送出屋的資格。可商雪袖回憶起來,他沒有相送,卻不是因為身份高低的原因。
在屋內昏暗的燭光裡,那位鄺大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在想,給她的感覺就像是突然沒了精氣神兒,如同一個人偶一般。
無論如何,明珠突然黯淡了下來,總歸讓人心中有些難過。
幸好鄺明珠如同展先生講的那樣,除了本身今天這場見面充滿了古怪感以外,他這個人倒真的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不曾提過什麼過分的要求。
商雪袖鬆了一口氣,快步進了戲園子,後臺早已經是一片忙碌。
展奇峰平日鮮少到後臺,今天可能是有些擔心她的緣故,正站在門口等著,看到商雪袖便掀了門簾,將她迎了進去,道:“如何?”
“沒什麼事。”商雪袖微微點了頭道:“展先生放心。”
她停住了腳步,道:“展先生可知道鄺大人的同胞妹妹現在怎麼樣?”
展奇峰露出了愕然的表情,道:“這……我還真不知道。班主想知道的話,我就去打探一下。”
商雪袖便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也是隨口一提。演完戲再說吧。”
她不敢託大,仍是謹慎的挨個兒角色看了過去,昨天《吳宮恨》這出大戲,肯定是讓雲水的人對新音社起了很大的興趣,今晚緊接著就上了幾個很硬的摺子戲,能不能留住人要看今晚上場的伶人活兒好不好了。
商雪袖在後臺巡視著,沒問題的便勉勵幾句,還有些問題的就提點幾句——其實有問題的已經越來越少了。
商雪袖自己心裡清楚,就算是和鏡鑑班比,和那幾個位列八絕的名伶所帶的班子比,新音社也是隻好不差的。
各行當的這十來位伶人和她一起成長到了現在,已經算得上是一流的名角兒了,幾乎沒有什麼短板兒。尤其是李玉峰,從二路再回到老生的頭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假以時日,未必不如鄔奇弦和餘夢餘。(未完待續。)
第二百零六章 明玉往事
實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