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兩邊的戲碼一貼出去,便結束了,還打什麼啊,兩晚上的座兒都賣空了!
商雪袖抓鬮抓到了頭天晚上演,她還是貼的《琵琶記》,第二天她便興高采烈的去看鄔奇弦的《夢黃粱》——算起來距離上一次看,又有五六年的光景了。
不夠啊,一個晚上那麼短,總是看不夠。商雪袖緊緊的盯著臺上,時間過的那樣快,好像轉眼之間,盧生就變成了年邁蒼蒼、走路都顫顫巍巍需要人扶的盧相,人生幾度起落,可還是勘不破功名利祿,對比五六年前那場,非但韻味更濃,而且還有了更深的演繹。
他的盧相,也勘不破生老病死!
商雪袖嗟嘆不已,直到散場,都捨不得離開,只靜靜的坐在臺下,回味著剛才那場戲的每一幕。
過了一會兒,她才嘆了口氣,道:“天下曲部能人之多,是我輕視了。我小時候跟著牡丹社跑,其實也聽過不少大班子的戲,現在回想,沒有一個班子的老生能超過鄔奇弦的。難怪蕭六爺將《夢黃粱》給他演。”
李玉峰一直在旁邊陪著她,笑道:“商班主倒不必喪氣,他打擂臺也是拿了這部最拿手的《夢黃粱》,演了不知道多少次,再說我們和他們,都是賣了滿座兒,已經是不分勝負了。”
嶽麟也道:“你有一半兒是輸給了蕭六爺,還有三分輸給了鄔奇弦的身世。他也是曾經富貴過的人,自然演起來格外入戲、動情。”
商雪袖是知道的,當時看那副畫兒的時候,她都知道的。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道:“我輸了。”
鄔奇弦卸了妝,溜溜達達一個人異常閒散的出了戲館兒,便看到商雪袖等在那裡,一看到他,就迎了上來,道:“我輸了。”
“啊?”鄔奇弦先是有些吃驚,然後就笑了:“你在這裡等著就為了說這個嗎?”
“是啊。”
鄔奇弦想笑,但是看著商雪袖極為認真的樣子,道:“什麼輸不輸的,座兒上我們倆都是一樣的。唱的,我昨天也去看了你的戲,不是誇張,你現在也足可與八絕齊名了,不必妄自菲薄。”他想了想,又道:“而且明劇確實很好,這麼完整,簡直不像新戲。”
他瞥了一眼商雪袖,即便看了她的戲,也完全猜不出她從何處而來——這樣充滿了大家氣派的戲,即使她演繹的再好,若說由她而創,他不信。
商雪袖似乎忽略了他探尋的目光,只自顧自的搖搖頭,道:“第一,我先演,你後演,其實已經是我佔了便宜;第二,我演的是明劇,你演的卻是老南腔;第三,新音社與我配戲的是什麼人?西華班給你配戲的又是什麼人?他們的陣容沒法比的。”
鄔奇弦點點頭,道:“那便是你輸了吧。”
“嗯。”得到這樣的定論,商雪袖彷彿清風入懷一般,覺得輕鬆而又舒暢。
可是鄔奇弦卻沒有露出特別喜歡的神色,他抬頭看著月亮,那月亮剛過了十五,癟下去了一塊兒。
他嘆了口氣道:“南腔……已經被人叫做老南腔了嗎?”
多聰明的一個人啊!商雪袖在心裡暗暗的感慨著,月滿則虧,有些事情,這位鄔先生肯定也是意識到了——曲部的這兩大支柱,北戲和南腔,真的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了。
商雪袖靜靜的走著,投桃報李,因為鄔奇弦對新音社的人指點不少,所以西華班的人也很快就和新音社聊到了一起,她回頭看了一眼,覺得熱熱鬧鬧的一群人,感覺真好。她又看了一眼鄔奇弦,這是她從學習以來,從知道慶佑八絕以來,便夢寐以求想要結識的名伶。
她想起了蕭園看到的畫兒,張了張嘴,但還是把蕭園往事吞回到了嘴裡——萬一最後聊的深了,少不得又會揭開人家的傷口。
因為打擂,所以鄔奇弦和西華班的人並沒有和新音社住在一家客棧。新音社這邊兒看了一個晚上的戲,個個兒都精神的不得了,又想到竟然和鄔奇弦打擂,這事兒本身就是一大幸事,各個笑容滿面,到了客棧還仍是不停的聊著鄔奇弦的盧生。
商雪袖笑了笑,她沒打算跟這些人說到底誰勝誰負,就讓他們按照自己看見的來判斷吧。西華班不去霍都,想到這裡她還有些惆悵,預計她回到霍都以後還會再帶著新音社往東或者往南郡而去,不知道相見何期了。
“商班主!”
商雪袖回頭,停下了上樓的腳步,看著喊她的李玉峰,道:“玉峰兄?”
因為李玉峰喊得聲音甚大,所以大家不免都安靜了下來,看他有什麼話要說。
李玉峰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