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有半句話,郭樸也聽得明白,他安慰母親:“我知道,母親不用擔心我。”郭老爺子和郭有銀也在,都有笑容。
樸哥雖然病臥不起,可他不是個廢人。這一點兒上,郭老爺子和郭有銀很是驕傲。
“周家的親事幾時去提?”郭夫人問兒子,郭樸想一想道:“再等一等。”郭家從這一天起大張旗鼓,對外面宣揚郭樸的親事。
鳳鸞在家裡度日如年,盼媒婆不來,每天還要安慰父母親:“今天想是忙了沒來,”第二天又說:“明天一定來的。”
家裡有難後鳳鸞受不少委屈,只有這一種委屈她最難承受。到晚上哭溼枕頭,擔心郭樸變卦,又覺得難再上門去說。
親事說好,理當三幾天之內有媒婆上門。他遲遲不來,只有一個可能,是他不想答應,他想賴帳。
又是一個早晨,鳳鸞愁眉苦臉起來,懶待梳洗又不能不梳洗,還要去看父母親。
這又是十天左右過去,周士元又好了不少,他也房中也和女兒一樣,是唉聲嘆氣。顧氏隔窗抹眼淚,不停往外面看。
見到雪地裡有鳳鸞的身影,顧氏就要提醒丈夫:“鳳鸞來了。”夫妻兩個人就趕快換上笑容,隔窗見女兒憂愁垂著頭過來,也是到了近前就換上笑容,都是心如刀絞。
鳳鸞進來請安,正要編個理由再對父母親說一下媒婆不來的原因,周士元一臉笑眯眯先道:“不來也好,鳳鸞不必著急,要是他把你忘了,等為父好了,這親事可以不答應。”
話才說到這裡,鋪子上老管事周忠進來交昨天的銀錢。他把手中託著的錢放下,照例對周士元說每天的訊息:“郭家真厲害,和汪家,曹家定了親,說是下個月就要迎娶。一個病人,倒要娶上二個。”
鳳鸞心裡一跳,面上笑容再也掛不住,重重的摔落地上。顧氏見女兒失魂落魄,忙把她抱在懷裡,聽周士元急急問周忠:“是真的?”
“我這雙眼睛不會看錯,一大早趕著車送聘禮去汪家和曹家,趕車的我認識,特地問了一問,這訊息不會錯。”周忠坐下來開始絮叨:“鋪子裡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要過年不如販些鞭炮年畫來賣,老爺腿不好,我想關上鋪子走一趟,反正生意不好,不如不開門。”
鳳鸞左耳朵裡是郭家給別人下聘禮,右耳朵裡鋪子生意不好要關幾天門。門一關,更是一點兒閒錢也沒有。鳳鸞嘆一口氣,此時就是想傷心難過,也不是時候。
她頑強地反而去扶顧氏,毅然地挺直脊背。等周忠出去,鳳鸞又來告訴父母:“她們路遠,想來是聘禮先下,我離得近,遲一遲也沒有什麼。”
女兒這樣懂事的話,周士元和顧氏更是難過。周士元對女兒愛憐不已,還是那句話:“他要是忘了就更好,為父巴不得他不娶你,再給你尋一個好親事。”
鳳鸞這才難掩傷心:“父親,這本城裡,哪裡還有比郭家更好的親事。”她說不下去,轉身匆匆回房,一個人坐在窗下哭了半天。
第二天,郭家也沒有來。大雪飛落中,天地一片寂靜。鳳鸞不時往外面聽動靜,樹枝子搖落雪花“簌”地一聲,鳳鸞也對著外面看半天,再失望收回眼光。
又是一天過去,鳳鸞怕見家人,當父母的怕見鳳鸞。彼此見到,都再拿不出話來圓謊,又都覺得傷心。郭家來提親,周家傷心,郭家不來,周家更是傷心。
再停上兩天……。只聽到郭家訂親的訊息滿天飛,郭家送出什麼,汪家和曹家又回了什麼,鳳鸞不敢出門,只在房裡憂愁。
又過了一個月,長平敲響周家的大門,面對來安不客氣的問話:“你是誰?”長平彬彬有禮的道:“奉郭公子命,來接周姑娘過去說話。”
來安眼珠子瞪到長平面上,長平一動不動任他看著,笑容不改:“我接周姑娘過府說話。”大門後面響起腳步聲,蘭枝走到這裡聽到,拔腿就往裡面跑。
片刻鳳鸞就出來,她面色漲得通紅,有恨郭樸來得晚的意思,也有恨自己焦急在等待。只是一身舊衣就出來,鳳鸞等得連衣服都不想換。
長平看著不像,小心提醒:“姑娘天氣冷,您是不是加件衣服。”鳳鸞板著臉:“我不冷。”出門見有小轎,鳳鸞坐到轎裡,才突然又想落淚。
郭家門前下了轎,鳳鸞才覺得自己造次。還要見郭夫人,還要見郭老爺子,這一身舊衣他們只怕要說失禮。
好在沒有見到他,徑直到郭樸房外。長平回話:“周姑娘來了。”郭樸熟悉的嘶啞嗓音傳出來:“進來。”
鳳鸞賭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