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談如何。”
謝長風心懸淮上之事,只是夜雨連天,知急亦無用,便道:“如此甚好。”
當下張漠二人將昔年之事,一一細細道來。二人雖是用詞盡力平淡,坎坷荊棘驚心動魄之處,一帶而過,但故事曲折,蕩氣迴腸,許多言辭二人雖是言猶未盡,謝秦二人均是才智絕頂之人,念及自己二人所歷種種,更添知己之意。當聞得張九虛為了漠娘放棄掌門之位,謝長風捫心自問:“他年江山在手,謝長風你能不能為昭佳捨棄一切?”又聽漠娘言及當日李易安一劍只人,於斷腸崖頂力敵群魔,他思緒悠悠,念及此時自己武功多半受這位前輩問劍之意所成就,卻與之緣吝一面,說不出的遺憾。最後聞得張九虛為漠娘受挾而反出古劍池,他心下長嘆一聲,對這位前輩當真是不知該佩服還是鄙夷了。
唯秦昭佳聞得如此,心下感動,欽敬之情油然而生,言笑之間,便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意。她回眸望向謝長風,雖未言語,但殷切之意,謝長風一觸即明,堅定地點了點頭。自這一望起,謝長風漂泊之心,方穩如磐石,先前種種疑惑,如長煙一空,他第一次真切地明白自己內心深處所想。什麼家國天下,什麼王霸雄圖,若失去摯愛之人,一切又有何意?
一念至此,他莫名的身心一鬆。長久以來困擾他內心問題,終於消失無蹤。自這一刻起,謝長風方又回覆未遇昭佳之前那個灑脫自然的謝長風。
這一宿四人秉燭也談,說不出的投機愜意。
孤煙嫋嫋,紅日彤彤,清溪寺外的雨,不知何時已止。寺後三里,竹葉青翠欲滴,溪流潺潺,淺荷流香,游魚迴翔,又有童子嬉戲,白叟垂綸,空中迴盪著一種祥和。
秦昭佳卻看了看天色,微微嘆息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數日之內,兩度言此。當真是情何以堪。”她於聚散之事本自淡漠,只是一夜長談,對張漠二人說不出的敬慕,這才如此。漠娘與她極是投緣,勸道:“昭佳,浮雲飄萍,聚散離合,緣法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只是話一出口,她自己心下亦是一陣惻然。
張九虛笑道:“他年江湖相逢,我等再杯酒言歡便是,何撼之有?”
謝長風亦是一笑,道:“待破匈奴日,再與前輩暢飲!”二人相視一笑,惺惺欲別。謝長風驀地想起一事,拔出落霞,劍光吞吐,削下一竹片來,手腕抖動間,已於上刻下一個草草的“謝”字來,他將竹片遞過,正色道:“若再有人阻撓二位前輩之事,請託人傳符與我,無論海角天涯,謝某定來盡菲薄之力。”
張九虛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鄭重接過竹符,點了點頭,暗自卻下定決心,此生此世,莫要用到此竹符。
謝秦二人恭身施了一禮,轉身慢慢行去。二人且行且遠,張九虛長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看到長風,我才發覺自己真是老了。”漠娘淺淺笑道:“在漠娘心中,九哥你永遠都是西子湖畔,那個風liu瀟灑的年輕書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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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條人影,風馳電掣。驀地於空一墜,穩穩地落於洞庭湖邊。
“恩!本大俠還有點事,要先去去別的地方。那個……你們先去水中樓閣吧。”龍羿似是強忍心頭驚駭與欲尿褲子的衝動,面色平靜道,“你們這些初出江湖的後輩,應該多去見識見識。這天下英雄會,也不是年年都有的。那個……”他邊說邊向洞庭湖邊樹林走去,卻忽然定住身形。前方,吳飛鴻不懷好意地嘿嘿冷笑起來。
“啊!你……你要作什麼?”龍羿色厲內荏地喝道,“我破穹刀下不死無名小卒,識相地趕快滾開!哎呀!媽喲!你幹嗎打人?啊,別打了……我要出刀了,啊!媽呀!你還打啊?好!你打吧,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反正你也傷不了我。啊!爹啊!好痛……大俠手下留情,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啊……媽啊!媽喔!”
凌若雨一旁打趣道:“太史公曾道:人之窮困倦急,未嘗有不呼父母者也!今日觀閣下絕世風采,方知古之人誠不我欺。”那漢子果然是八面玲瓏角色,值此拳風腿浪之中,居然依然能夠對凌若雨“嫣然”一笑,算是“於我心有慼慼焉!”凌若雨不料如此,卻也笑得略略大聲了些。吳飛鴻見此自是妒意大生,拳上加力,口中卻冠冕堂皇地道:“看你再冒充我最崇拜的龍大俠!”可憐的這位仁兄,完全想不通師父所言行走江湖的三大信條之一“逢人必帶三分笑”居然失敗之外,更遭慘烈修理。只道自己笑意不夠,卻笑得更加的甜了,這一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凌若雨笑意更添嫵媚之色,吳飛鴻落在他身上的拳頭亦更重三分。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