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賦,難解其意,今日別在眼前,心頭一酸,忽地盡悟。她心知今日一別,煙波聚散,相見難期,再相逢時,又不知何年月。情急智生,她心念一轉道:“吳大哥,我就住在這西湖附近的梅莊,你如有空,歡迎到寒舍作客。這個香囊,你請收下。”她說時自腰間解下一香囊來,遞到吳飛泓手中。
吳飛鴻輕輕握住那個香囊,只覺得其中似有茉莉芬芳傳來,又有寒梅清冽,幽蘭沁入心脾,竟似百花在裡。他無暇細思究竟,只是堅決道:“我定去……尋你。”
申蘭愁眉立展,笑道:“吳大哥,你一定要記得來找哦!不然,嘻嘻,可別怪我打你一個耳光。”言罷,還吐了吐舌頭,情態極是可愛。
吳飛鴻只覺得有心頭暖意升起,怕自己流下淚來,忙一抬頭,笑道:“君子一言。”
申蘭聞言大喜,嫣然一笑:“駟馬難追。”
說罷此言,她翻身上馬,一勒韁繩,那飛雪一揚蹄,急馳而去。她雖放吳飛鴻不下,卻終未回眸一盼。
吳飛鴻悵然望著佳人去遠,左手緊握香囊,右手輕輕撫mo剛才被申蘭打過的臉頰。想到深處,他啪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痛感傳來,他卻欣喜若狂:“他媽的!好疼!居然不是做夢!”緊接卻是一陣哀鳴:“為何奇痛?小蘭打老子的時候,為甚不疼?”也許是女孩子手上勁小吧!他立時想通了。
日上三竿,春陽及體,他全身每一毛孔便如食了人參果。和風送暖,嫩冰消融,早鶯草長,佳人相約,這次第,豈一爽字了得?
“今夕何夕,會此佳人,娟麗無雙,我心搖曳。”得意忘形之下,他輕吟起一段不知何時記得的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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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冷哼響起。吳飛鴻正神遊太虛,心緒飄忽,聞得人聲,不禁嚇了一跳。卻是真的一跳!這一跳足有兩丈高,和上次不一樣的是,人在空中,一個反轉,極其漂亮的折過身來。
現出真面目的易塵封正冷冷看他,那眼光似乎在看一將死之人,冷峻而憐憫。吳飛鴻人在空中,心下大驚,此人何時近身,自己全無所覺,若要於己不利,便有十個吳飛泓也早已無幸!——其人輕功之妙,斂氣之能,當真鬼神莫測!
卻不知易塵封心中震駭未輸於他,自己傳音近他一丈時,即有所覺,如此年紀,實是難得!
午時三刻已到。
“呵呵!易前輩早!”吳飛鴻在空中揮手,笑顏相向,心頭卻暗道:“這老傢伙,忒地如此年輕!”原來易塵封早年過四十,一眼掃過,卻三十不到模樣。
易塵封面色不變,冷然道:“動手。”話音一落,人影已原地消失!輕風徐來花不動果然名不虛傳。
吳飛鴻足未沾落,即一舉手,大叫道:“停!在下還有話說。”
一串白影亂晃,吳飛鴻定睛看時,易塵封仍立遠處,恍如未動。冷冷寒光,仿若實質,自眼暴射,易塵封森然道:“快放。”只兩個字,卻是“有屁快放”之略。
吳飛鴻心下倒吸一口涼氣:好快的移形換位!面上卻似是不與他計較一般,笑嘻嘻地圍著易塵封轉了一圈,忽然大叫一聲:“你果真就是易塵封?”
易塵封心中雖怒,卻還是淡淡道:“是。”
“好。前輩果然是人稱“往事只堪哀”的易塵封,但前輩可知我是誰?”吳飛鴻笑道。
“古劍派張九虛之徒,無名小卒,不足掛齒。”易塵封冷笑道。
“這話原也不錯。但老子敗爾之後,立時揚名江湖。他媽的,爾須廣走江湖,為老子宣揚之,卻連老子名字亦不知曉,如何宣揚老子英雄事蹟?豈非不智乎?”這一頓“之乎者也”與“他媽老子”雜糅,亂七八糟,只聽得易塵封頭皮發麻,好半晌才算理清頭緒。
說此番話時,某人一直面不改色,依然嬉皮笑臉,只是被易塵封看輕,心中有氣,言語之間也就不尊為前輩了,還老子長老子短的。
“……這個……”易塵封面露慍色,卻生硬道,“有……理。”
既是有理,吳飛鴻便視易塵封臉色如不見,得意洋洋地續道:“而且你和老子打架,連老子名字都沒問,顯然是不尊重我。一個人連自己的對手都不尊重,那就是不尊重自己,連自己都不尊重的人,如何能讓別人尊重你?更何況……”
易塵封只覺得耳旁群蠅亂飛,卻又不好落人口實說自己欺負小輩先出手,只得壓下煩絮,冷冷道:“敢問少俠高姓大名?”
“錯了。錯了。”吳飛鴻搖頭道。
易塵封奇道:“如何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