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在火車站加了兵力,嚴密監視。
“監視有什麼用?”肥原說,“你又不認識他。”笑了笑又說,“就是認識他也沒用,我們現在不能抓他。你交代過吧,不能抓他的。”
“交代了,交代了。”司令滿口應承。
“讓他來吧,”肥原整理著剛收上來的驗筆跡紙條,一邊說道,“來了就好,我就怕他不來。來了就說明他還不明真相,上鉤了,也說明你張司令有望立大功了。暫時我們可以什麼都不用管,只管守好鳳凰山,守株待兔。你看著好了,到時候你會都見到他們的,就像這些玩意兒可能會告訴你誰是老鬼一樣。”
肥原說的“這些玩意兒”是指吳金李顧們的筆跡,這會兒都收繳上來,等著人看呢。張司令既然湊巧來了,肥原自然請他一起驗看。兩人嚴陣以待,調動了全部心智和精神氣,只怕稍有疏忽,被老鬼矇騙過去。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老特務,肥原對筆跡略有研究,他知道筆跡如指紋,每個人的字型、筆跡都是不同的。可另一方面,筆跡畢竟不是指紋,指紋是一成不變的,哪怕割了皮,長出來還是老樣子,想破壞都破壞不了!而筆跡是可以變的,雖說萬變不離其宗,但有時候要窺見其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尤其是對那些練過書法的人,翻手是雲,覆手是雨,搞得你暈頭轉向。
可今天兩人的運氣好極了,張司令才看到第二張紙條就興奮地叫道:“你來看肥原長,有了。”
肥原只看一眼,即認同了張司令的感覺,顏開笑來。
隨後,兩人將此人的四輪筆錄一一研看,每看一次,張司令都叫一次:就是他!
肥原嘴上不叫,心裡也在叫。他簡直難以相信,老鬼就這樣顯了形,而且——又是難以相信,居然不是李寧玉,也不是顧小夢。
是誰?
吳志國!
也許是慎重起見,也許是為了與人分享這份橫空而來的驚喜,肥原把王田香和白秘書都叫來看。在毫無提示和暗示的情況下,他們得出的結論驚人地相同,連絕對的用詞和口氣都十分相似。
王田香說:“肯定是他!”
白秘書說:“絕對是他!”
肥原望著張司令:“這麼說,就是他了。”
張司令把臉一沉:“把他押下來!”
7
吳志國被王田香帶下樓來。
押下來當然是要審問。有了鐵的物證,審問的用詞是程式化的,肥原和張司令幾乎都背得出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左右開弓,輪番出擊——
說,你是什麼時候加入共黨的!
說,你的上線是誰!
說,你的下線是誰!
說,把你知道的都給我說出來……
吳志國開始還顯得很強硬,頭腦清醒,用詞講究,神情坦然,從容不迫。但當肥原把老鬼寫的原件和他晚上寫的四份筆錄一起丟在他面前時,他傻掉了!像見了鬼,目光發直,臉色驟然變得僵硬,可想心頭是惶恐萬分了。肥原是吃特務飯的,察言觀色是基本功,看他表情的驟變,知道這事已近尾聲。
“招了吧,吳部長。”肥原拍了拍他的肩膀。
“聽到沒有?招了吧!”張司令的手指像匕首一樣戳在他的額頭上。
肥原挪開張司令的手,好言相勸:“我記得中國有句老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你再抗拒就不是俊傑了。”
“孫悟空會七十二變也變不了他的字!”張司令吼道。
“是啊,”肥原指著桌上的一堆紙頭,“你不招,但你的字已經招了,白紙黑字,鐵證如山哪。”
“就是說不見棺材不落淚嘛,你現在已經站在棺材面前還有什麼好撐的。”張司令抓起一個紙片,丟給吳志國,“看看吧,就是瞎子用手摸也知道,這是你的字!”
肥原呵呵地笑道:“張司令說得是有點誇張了,瞎子是摸不出來的,但我們可以看得出來。每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我給你統計過,總共十八個漢字、三個數字和一個英文字母,你起碼有十個漢字和一個數字跟老鬼寫得十分相似,可謂神似哦。而其中四個字,那就像是用圖章蓋上去的一樣,或許瞎子也是摸得出來的。”
張司令罵:“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肥原勸他:“放聰明點,招了,免得受罪。”
但吳志國就是不招。堅決不招。他時而以大言相誓,時而以怨聲相訴,力辯自己的清白和冤屈,把張司令氣得咬牙!把肥原在一群軟骨頭中養成的脆弱的神經和耐心也折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