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可有跌打損傷的藥?”
小秀才搖頭。
“村裡可有大夫?或者懂醫術的?”
見他又搖頭,薛寅松只好站起來叮囑他道:“你把手放在水別拿出,我去去就回。”
小秀才噙著眼淚見他離開,這才低聲哭出來,長輝趴在水缸邊,見水裡那隻手已慢慢腫成饅頭大小,烏黑間透著紫紅,也嚇著了:“爹爹別哭,爹爹別哭。”
裴人傑到底還是哭了一會才收淚,勉強支開他:“長輝你去門口看看薛叔叔回來沒?若是回來了,讓他趕緊來後院。”長輝乖巧的應了,轉身朝前院跑去。
不過片刻薛寅松便急急回來,手裡捧著個小碗。他端了小凳讓裴人傑坐下,把碗的藥膏輕輕敷在紫黑間紅的手背上,又去房裡取了新買的布巾疊好紮緊,這才叮囑:“轆轤反轉的力道大,恐怕裡面的骨頭也裂了,這藥裡有接骨的藥,得要好好將養一個月才行。這段時間不能沾水不能用力,否則骨頭以後長不好,手會廢掉的。”
小秀才認真的點頭,薛寅松抬手幫他抹了腮幫子上的餘淚:“你不是想讀書麼,那就好好讀書吧,以後這些粗活你就別動了。”
小秀才有些害羞的收回爪子,嘴裡卻道:“我一介書生,在你們眼裡想必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裡這些雜事就麻煩薛大哥多多費心了。”想想又補充道:“其實你不用太操勞,只要把田種好,家裡有飯吃就行。以後我若考取功名,自然前程似錦衣食無憂。等以後富裕了,我一定給薛大哥張羅門親事再送些田地讓你獨立門戶。”
薛寅松一聽張羅親事,臉色黑著掃他一眼,冷冷的叫人直打寒顫。
小秀才被看得心慌,心道難道我說錯了?翻身變平民,娶妻生子還有房子田產,難道不是每個奴才做夢都想的美事嗎?
正欲再說,只見薛寅松黑著臉扭頭去打水灌滿水缸,往復兩次又洗了手臉,走去院角割韭菜。
裴人傑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抱著傷手站在門邊小聲問道:“那麼早就做飯啊?”
薛寅松一邊舀水沖洗韭菜,一邊冷冷的答道:“早吃早睡身體好,你去躺著,一會吃飯叫你。”
裴人傑也感覺累,想著爪子受傷也幫不上什麼忙,乖乖的聽話走了。
回房坐了一會,覺得手痛得厲害,小秀才只得抓了書靠在床邊躺著看,沒看幾頁疲倦著睡過去,再睜眼時竟然到了傍晚。
此時天色有些微暗,長輝坐在旁邊小凳子上,見他醒了忙撲過來道:“爹爹你可醒了,薛叔叔說你醒了才可以吃飯!今天晚上有韭菜餅!”裴人傑用左手撐著起床,見身上蓋著件單衣,知道薛寅松來看過他,埋怨道:“怎的也不叫我,這睡了一大下午,晚上如何能睡得著?”長輝撇著嘴也委屈:“薛叔叔說不可吵醒你。”忙又幫忙拿過鞋道:“爹,今天晚上有韭菜餅吃呢,你動作快些,薛叔叔說要等你起來才做晚飯。”
兩人邊說邊走到後院,只見薛寅松坐在院子中間磨鐮刀。
小秀才早忘了中午的不愉快,微笑著說:“一起床便聽的長輝說要吃韭菜餅,已經在我耳邊唸叨了兩次呢。”
長輝小臉紅了,躲到爹爹身後有些不好意思,薛寅鬆放好鐮刀道:“你們且坐一會,我去煎餅子。”
農家的晚飯都比較簡單,一個大碗裝著五個韭菜餅,麵皮微黃泛著油光,裡面隱約露出點韭菜的綠意,另外一個陶碗裝著點上頓沒吃完的鹹菜炒臘肉,旁邊還是三碗玉米糊。
小秀才傷的是右爪,只得拿了瓷勺喝糊糊,又央薛寅松幫他將薄餅撕成小塊,自己取了慢慢的吃。
韭菜餅煎得稍微有些老,淡黃的皮嚼起來又香又脆,長輝抓了一個餅,咬了兩口突然大著膽子提議:“薛叔叔,以後我們天天煎韭菜餅吃吧?”
薛寅松搖頭:“院子裡就種了這樣一點,明天買菜做飯吃。”
裴人傑吃慣了米,聞言趕緊點頭同意:“家裡沒有米的,那明天去縣城一併買,再去買點豬崽羊崽,長輝去里正家找虎子哥玩,好不好?”
長輝乖乖的點頭,虎子家裡有陀螺和竹蜻蜓,上次去還沒玩夠呢。
裴人傑以前在家一直是寢不言食不語,想著到了這鄉下也沒太講究,可到底沒習慣吃飯的時候說話,所以一頓飯下來三個人竟然都默不作聲。
小秀才以前在何家養的習慣,吃的慢嚼得細,等兩人吃完,天已經擦黑。家中並無燈油,薛寅松藉著月光收碗擦桌子,又趕著兩人走走消食。
小秀才拉著長輝走了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