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人生無涯;怕也是過不了今夜子時了吧。
回顧這一生;從從川蜀的崎嶇連綿到祁連山脈;從西域大漠到雁門關外;從大理苗疆到這東海之濱歷歷不可數;他這一生幾乎遊歷過這天下每一寸土地了。但世事無稽;造華弄人;想他窮其一生雲遊天下想不到臨死之時卻最終又回到了這個傷心之地。
陣陣海風拂過飛捲起些草葉花瓣;片片隨風舞動旋轉著;聽著不遠處的濤浪拍岸海鳥啼叫;老人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絲絲傷感;春去秋來四季交替;也亦是如此;生老病死他雖本以看透;但臨終別時卻勾起了他對往日的追憶。曾經的意氣風發;肆意輕狂那種睥睨天下的不管不顧是何等的淋漓快意。誰人無年少?誰人未有痴?誰人心中不將那人兒深藏?誰?沒有自己的孤單和故事
丞德七年;那場宮變;那年他僅十四歲;漢王做亂;宮門被破;父王被叛軍殺死;得虧數十名忠心衛士拼死將他們從密道送走;途中幾遇追殺;衛士們雖然驍勇卻寡不敵眾疲憊不堪;幾番下來死傷殆盡;是他用那弱小的肩膀護著十三歲的弟弟逃出生天流落民間;歷盡辛酸嚐盡人間疾苦;每日食觀音土啃草木睡石洞枕茅草時常還要提防野獸來襲;輾轉千里逃亡。有一次年幼的弟弟哭著哭著卻不哭了;眼淚汪汪的大眼睛直盯著哥哥天真地問著:";皇兄;為何你不哭呀?";他卻只是摸了一把鼻涕笑著抱緊懷裡的弟弟呵呵傻笑;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傻笑;其實啊;從宮破那天國覆家亡的那刻起;他的眼淚便早在心裡流乾了;而他只不過是個孩子。
丞德九年;各路諸侯藩王並起;以勤王為名向神都進軍;烽火四起;同年;漢王兵敗自盡;天下諸侯神都會盟迎回兩位皇子;立長子迦真為帝;國號孌瑾;叔父安護王敏巒為攝政王;挾天子以令諸侯;掌握天下大權;皇室衰弱朝政完全由安護王一手乾坤;天下暫定;只有西域王和吳王不服安護王;另立一旗東西遙應。
孌瑾二年十六歲的帝君迦真留書一封;掛冠而去;不知所蹤;書信言傳位幼弟迦萌;迦萌即位改國號聖武。追封先帝皇兄迦真為賢德王;從此他便消失在這世間。
聖德五年春;初西域王兵臨城下;曰:";清君側";。各路諸侯本就心懷二心;不服安護王把政;各路勤王軍拖拖拉拉;到了距離帝都八十里開外都緩不再前;坐山關虎。與此同時;擁護先王的下級軍官本就不滿安護王安插親信;欺凌少帝紛紛奮起譁變;一時間大廈將傾;內憂外患;安護王敏巒自知迴天無力;便欲潛出京回封地東海固守一隅;東海狂濤加上七十二島星羅密佈如同迷宮一般;而且互相之間遙相互應;加上海上迷霧礙障;海上無數兇禽異獸作怪;就算他日大兵討伐也不見得能奈何多少。
若是讓他逃回便是後患無窮了;而此時皇室勢弱;王公貴戚分派複雜;帝都中的形勢大多還是掌握在敏巒手中;再加上安護王府內高手如雲;且不說他最貼身的青蛟八衛個個都是天下一流的好手;就連他外院的護衛三十六龍騎都是名動天下的厲害角色;傳說任何一人都能單手生生掐死一頭猛虎。如此多的高手護衛;曾便有府中好事小廝酒後失言說:";縱使皇宮被攻破了;安護王府的外院也破不了";雖然無人得以證實;安護王府的高手實力由此可見一斑;有如此鐵桶般的護衛軍團縱使城破;敏巒也可保無憂退回東海。
而正在這個時候神秘少年烈雲和慕京驚現帝都;兩人從正門直挑安護王府;安護王遇刺身王;當慕京和烈雲從安護王府渾身是血汙傷口的一起出現在帝君面前時;年少的帝王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號啕大哭著跪下哽咽道:";王兄嗚嗚嗚";;原來那神秘少年慕京便是五年前突然失蹤的迦真。
晚風許許由海面自東向西而來;此時的東海正是潮漲時分;老人的銀色鬚髮伴著晚風飛揚飄散;海風是越來越大;偶有潮汐拍案濺起朵朵浪花水珠再加上本來沿海地域空氣潮溼;;細細可見下頜的白鬚上盡有微微地些水氣沾附;被那落日的餘輝映照;竟有些微微地光怪陸離的色彩變化;如同虹彩一般。深吸一口氣;舌尖偶感空氣中略帶的草木;泥土和海水的腥澀味道。一時間讓他迷幻了;這些味道竟讓他錯以為回到了從前的光景。泥土的味道;草木的味道;跟八十年前他和她並肩在這東海之夜細數星辰;聆聽落英時聞到的是那樣的相似;那這海水的味道呢?是她當年的疼痛和眼淚嗎
那時的他和她都還年少;正是情竇初開的年華;也是在這東海之濱春末初夏的時節;那時他們並肩御風而行;在這茫茫東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