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不但沒有虐待殺戮,反而十分優待。如今,朕已著人將他們帶來,打算釋放他們,送他們迴歸故里。”
此言一出,南楚軍中大譁,不少人激動起來,顯是有親朋故舊在上次戰事中成為了俘虜。
遊玄之吐氣開聲,大喝道:“澹臺牧,休得在此妖言惑眾。你捏造謊言,不過是想亂我軍心,好趁機發動進攻,大肆屠殺我南楚軍民,如此險惡居心,遊某決不會讓你得逞。”他說得義正辭嚴,鏗鏘有力,使稍稍動搖的軍心立刻穩定。
澹臺牧對他冷笑一聲,接著轉眼看向荊無雙,恨道:“你殺我兄弟,還將他的頭顱懸於城上,此仇此恨,卻要向你一一討還。”
荊無雙凜然不懼:“你澹臺氏在堂堂戰陣上屢次敗於我父之手,便施卑鄙陰謀,滅我荊家滿門。我才殺一個怎麼夠?今日我不但連你也要殺,還要將汝之頭顱懸於國門,以報國仇家恨,以慰先父在天之靈。”
“荊將軍,大丈夫鬥智不鬥力,便算我們使計,又有何錯?”澹臺牧狠狠地盯著他,語氣間卻恢復了平靜沉穩。“你是聰明人,自當清楚,若不是我們已知南楚皇帝忌憚你父功高震主,懷疑令尊擁兵自重,又怎麼會定下如此計謀?更不可能一舉湊功。如果貴國皇上堅信你荊家一門的忠誠,我們無論使什麼樣的計策,他也不可能下此毒手。荊將軍,令尊雄才大略,武藝高強,在沙場之上屢敗我軍,著實令我北薊上下既敬且佩。如今你雖殺我二弟,但朕已知你乃是與他正面交鋒,力戰之下,他才命喪你手。朕雖恨你,卻也敬你正大光明。荊將軍,自古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你今日為此昏庸腐敗的朝廷浴血奮戰,卻又有何益?你捫心自問,你荊家世代忠良,換來了什麼?你如今上陣殺敵,卻是為君?還是為民?你護國,護的是千萬百姓,還是淳于氏一家?”
他這一席話就如千鈞重錘一輪猛攻,句句砸在荊無雙的心上,尤其是最後一句,令他頃刻間茫然若失。他們身後的南楚兵卒聽了,也是心有慼慼焉。此時,在西線作戰的北薊軍隊即神勇又仁義的諸般作為早已傳遍天下,他們也都有所耳聞,驚愕之餘已生貳心,早無鬥志。再加上那二十萬南楚降卒還在北薊手中,遊玄之卻棄而不顧,令許多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對他已不若往日般服從。此刻再聽了澹臺牧氣宇軒昂的一番話,已是氣餒,手中的刀槍弓箭漸漸垂下。
遊玄之這時環顧左右,已知軍心大亂,連忙猛喝道:“住口,澹臺牧,你狡舌如簧,顛倒是非黑白,卻是一派胡言。自古君為天,民為地,民懷忠君之心,為君效命赴死,自是天經地義……”
澹臺牧不等他說完,已是仰天大笑:“遊玄之,朕可憐你年過半百,卻仍如此糊塗。如今南楚大勢已去,你在這裡,縱使犧牲千百萬將士的性命,也不過是螳臂當車。令郎定國將軍遊虎便頗識時務,為萬民之福,毅然另覓新君,在劍門關命令全軍棄械投降,朕的神威大將軍亦對他以禮相待,不傷不辱。遊玄之,你滿口天地君親師,做出事來卻令人不齒。亡了南楚的,就是你這樣的官兒,卻休得怨天尤人。”
遊玄之一聽此言,便想起當日在臨淄曾經對寧覺非做的那些事,心下一虛,已不願再與他作口舌之爭,戟指道:“澹臺牧,要戰就戰,不必顧左右而言他。”
澹臺牧豪氣沖天,舉刀向天,朗聲道:“好,那就戰。”
他身後的十萬重甲騎兵齊聲應道:“戰。”雄壯的聲音如滾滾驚雷,轟然炸響。
南楚眾兵勇目睹其凜凜軍威,不由氣為之奪,人人色變。
遊玄之回馬大呼:“準備迎戰。”
荊無雙一言不發,隨他馳回陣中。
當東西兩路大軍已經接敵的奏摺到達臨淄時,朝中仍在為是否遷都爭論不休。
孫明昶等文臣建議迅速將朝廷遷往南方,憑藉水鄉不利騎戰之便,繼續抵抗。
章紀等武將卻指責這一干文官貪生怕死,堅持死守臨淄,以待南國各勤王兵馬來援。
淳于乾這時已方寸大亂,聽著兩邊都說得有理,一時難以決定。
正在這時,忽然,只聽遠遠的有鐘聲響了起來,清脆急促,猶如密雨,響徹臨淄。
殿上君臣似乎從來沒聽過這種鐘聲,登時住了口,側耳細聽,臉上滿是疑惑。
只有章紀,略聽片刻便神色大變,脫口道:“警鐘,有大敵來襲。”
“啊?”眾臣皆是大驚,卻又有些懷疑。“怎麼會?”
淳于乾正要叫人去檢視,已聽得殿外有人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