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覺非帶著雲揚一路飛速賓士,在第三日下午便趕到了燕屏關外的北薊軍中。
澹臺牧顯得驟然蒼老憔悴了許多,不過才三十許的人,鬢邊竟已有了星星白髮,但氣度仍然威嚴沉穩,情緒十分冷靜鎮定。
寧覺非從“烈火”背上跳下來時,已是筋疲力盡。他已有多日未曾如此長程騎馬,大腿兩側已經磨破,火辣辣的疼,但別人卻看不出來。他依然步伐穩健,從容不迫地上前跪下見禮。
澹臺牧急忙將他攙了起來:“覺非,戰陣之上,不必鬧這些虛禮。”
“是。”寧覺非沉靜地點頭。“皇上,戰況如何?”
“還是攻不進去。”澹臺牧轉過頭去,遙遙地看向山上高高矗立的雄關,表情十分複雜。“前日我軍一陣狂攻,你訓練出的鷹軍有一彪人馬殺上城頭,搶下了……德沁的頭顱,後來被陸儼帶人反擊,又退了出來。”
“哦。澹臺將軍的……事,我很難過。”寧覺非誠懇地道。“陛下請節哀。”
澹臺牧沉痛地微微點頭,伸手攬住他的肩頭,與他一起往王帳走去。
帳中只有兩名太監侍候,澹臺牧一揮手,兩人便立刻退了出去。
澹臺牧將寧覺非擁進懷裡,緊緊抱住,低頭埋進了他的肩膀。這位氣魄宏大,心胸廣闊的君王終於流露出了積鬱已久的一絲軟弱。
寧覺非有些不知所措,既不敢隨便擁抱他以示安慰,也不敢胡亂開口,怕辭不達義,反為不美,只好挺立在那兒,不言不動。
良久,澹臺牧才輕聲地說:“覺非,你說德沁他……會轉世嗎?”
“會的。”寧覺非毫不猶豫地說。
澹臺牧似乎好過了些,問他:“靈魂是不會死的吧?”
“是。”寧覺非肯定地道。“我就是明證。”
澹臺牧抬起頭來,情緒已恢復了鎮定沉著。他微笑道:“覺非,你真是天神賜予我的厚禮,也是天神賜予我們北薊的福星。”
寧覺非也笑了:“是陛下抬愛,覺非之幸。”
澹臺牧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感謝,這才道:“你一路勞頓,快坐,喝口水,歇息歇息再說。”
寧覺非待他面南坐下,這才在下首坐了,問道:“我軍的傷亡情況怎麼樣?”
“燧城那邊情況不明,只知十二天前還餘下五萬餘人。”澹臺牧冷靜地說。“這裡的傷亡不大,只有三百餘人陣亡,兩千餘人受傷,且大部分是輕傷,可以繼續戰鬥。鷹軍兩萬人,只在前日攻上城頭後折了十七人,重傷九人,輕傷有百餘人。”
“好。”寧覺非感到很欣慰,不由得笑了。
澹臺牧感慨萬千:“覺非,如果當初聽了你的話,我們那二十萬大軍也不至於損失這麼慘重,德沁……勇則勇矣,智謀不夠,又身份高貴,性烈如火,在戰陣之上無人能夠鉗制,要對付南楚的荊遊兩將,確實不是對手,這……結果也不奇怪。覺非,你說說看,如今我們該當如何?”
寧覺非不想再提前事,討論誰是誰非,因為毫無意義。他起身出帳,左右看了看,見王帳周圍站了一圈持刀的侍衛,無人能夠偷聽,便回進帳中,對澹臺牧道:“陛下,我有個計劃……”
整整一日,兩人都在帳中謀劃,隨後又召見了從燧城回來的那擁。
當夜,北薊分兵一半,十五萬輕騎兵秘密離開,向西疾速潛行。
接著,幾個信使飛馬趕往燕北其餘六郡,傳令各處僅留一萬人馬,繼續攻城,其他人立即兼程趕回燕屏關。
第二日直至午時,澹臺牧待各處兵馬陸續趕到,才下令繼續攻城。南楚將士早已嚴陣以待,立刻還擊。頓時,城上城下喊殺聲大起,滾木擂石齊下,箭如飛蝗般在空中嗖嗖對射。
寧覺非站在大營門口,遠遠地看著戰況,直到傍晚,才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看來燕北七郡對他們的兵力調動並無察覺。
當晚,已恢復豪邁爽朗的澹臺牧擺下酒宴,與寧覺非壯行。
宴罷,寧覺非匆匆睡了兩個時辰,便在子夜時分起身,率領兩萬鷹軍悄然出發,離開了燕屏關。
67…2
片斷
(這是後面的一個片斷,拿出來給大家欣賞欣賞,前面那段讓人傷感鬱悶的情節已經過了,下面的將是波瀾壯闊的戰爭場面和最後的愛情表白,呵呵。)
三天後,兩支大軍便在嶽西平原上相遇。
孫庭顯然治軍嚴謹,這十五萬南楚步軍一看到對方黑壓壓的騎兵,卻並未膽怯,而是自動列成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