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侯爺略一沉吟,覺得為了女兒回府一事母親已經不高興了,沒有必要再為了這點小事再令她不快,便笑道:“你簡單收拾幾件衣裳,過去陪你祖母住幾日再說吧,這也是你祖母一片心意。消夏齋這裡,讓下人看守著便是了。”
便宜爹也這麼說,計子清無法再施展,柔順的答應了。
第二天,計子清便帶著百靈、紅梅一道去了靜宜園,留下秋雁和張媽媽看守屋子。
計老太太正等著她呢,一見面上下打量一番,見她穿著玫紅緞織暗花攢心海棠褙子,桃紅刻絲撒花裙,袖口、袖口、衣襟皆為富麗繁花挑金絲線鑲滾鎖邊,挽著螺鬢,簪著花鈿和翡翠嵌珠步搖,細碎的流蘇長長的垂在耳旁,一行一動間葳蕤生輝,嬌豔異常。
計老太太不禁上手合十唸佛道:“阿彌陀佛,我老婆子這裡是供奉菩薩的地方,你打扮成這個樣子給誰看呢!吳媽媽,快帶大姑娘下去更衣!”
老太太到底有涵養,若是計子清來說這話,狐媚子、小狐狸精這些字眼是必少不了的。
一時間,數道目光齊齊射向計子清,計子清這才發現,老太太這裡上上下下的穿著皆以樸實素淨為主,便是老太太自己,也是一身低調的青金色的團花暗紋對襟大袖衫和銀灰襖裙,樣式普通,只是料子比旁人更好些罷了。
計子清無法,只得隨了吳媽媽下去換衣裳。
吳媽媽見計子清若無其事的隨著她下去換衣裳,沒有半點兒侷促難堪或是羞愧尷尬之色,心底倒是暗暗稱奇,也暗暗鄙視。
吳媽媽裝模作樣開啟計子清的衣包,挑了挑,搖頭陪笑道:“大姑娘,這些衣裳不是織金緞就是繁花刺繡,顏色也太鮮亮了,還是穿老太太為你準備的吧!”吳媽媽說著,開啟櫃子拿出一套素藍交領窄袖褙子、白綾長裙,除了領口、袖口繡了一圈單調的小花別無他飾。
計子清已經許久沒有穿過這麼素淨的衣裳了,見這衣裳跟一等大丫頭幾乎一樣,心裡有些不快。吳媽媽也不催她,只是笑道:“若是老太太等得久了,恐怕不太好!”
計子清無法,淡淡笑了笑,利索的換了衣裳,任由吳媽媽將她精緻的髮髻解下,重新隨意挽了個最常見的髻,略略點綴幾點素淨的珠花,隨她重新出去。
“嗯!”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
計子清立時鬆了口氣,忙笑著上前給老太太見禮。
老太太點點頭,說道:“隨我進佛堂,替我念一卷經吧。”這是老太太每日的早課,老太太轉念珠敲木魚,由身邊的大丫頭低聲唸誦一卷大悲咒。
計子清頓時有些臉紅,吱唔道:“祖母,我,我不識幾個字……”
老太太臉色唰的一下變了,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她,面若寒霜冷聲道:“不識字怎麼不早說?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堂堂侯府的女兒,將來出嫁了不識字怎麼管家、怎麼看賬冊子?你爹糊塗,這麼大的事不說早作計較,倒是整日價在那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鬧騰!”老太太當即扭頭吩咐春蘭:“把大悲咒念給大姑娘聽,今兒讓大姑娘背下來!”說畢又向計子清道:“好好背吧,下午我可是要檢查的,背下之後,再一個一個字的認一遍!”
“是,老太太!”春蘭屈膝答應,看向計子清的目光就帶了點不屑。
計子清嘴動了動,只得答應一聲隨春蘭去了。
突然發現百靈、秋雁兩人都不見了,計子清緊了兩步,向春蘭陪笑低聲問道:“春蘭姐姐,請問我那兩個丫頭——”
春蘭轉頭,氣定神閒淡笑道:“老太太已經打發她們回去了,靜宜園地方小,不慣太多人擠挨在這兒。這兒的下人,大姑娘有何吩咐不拘吩咐哪一個都成。”
計子清十分氣悶,卻也只得罷了。
春蘭領著計子清來到一間小小的禪房,請她坐下,斟上一盞清茶雙手奉與她,便拿過經卷開始念,計子清只覺得滿耳朵裡嗡嗡嗡的直響,根本不知道春蘭唸了些什麼。春蘭也不管她,用輕柔舒緩的語調一遍遍念著。計子清沒奈何,想起老太太說過要檢查的話,只得按捺著性子默默記誦。
好不容易捱到老太太早課完了,開始用早飯,計子清終於鬆了口氣,隨著春蘭一道出去用飯。
只是她沒料到的是,老太太坐著,她站著,老太太吃著,她看著,且還要在一旁伺候。計子清轆轆飢腸被食物的香味一燻,喉頭止不住的發出聲響,兩隻眼睛也管不住的直勾勾盯著桌上的食物。
老太太實在沒想到她竟如此的沒有教養,冷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