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了閃,向眾人笑道:“我可沒有各位哥哥這般大才,這麼短的時間裡可想不出來什麼好詩,不過,倒是先前謅了一組描寫西湖的舊詩,不知道做不做得數?”
眾人自然不會同她一個半大孩子計較,見他說話口齒清楚伶俐,長相俊美,儀態大方得體,又出身不俗,對她更是大增好感,都笑著同意了,同時也有幾分好奇,催著她將舊作快些念出來。
丁睿聽到她說西湖卻是一怔,順口問道:“甄小公子去過西湖嗎?”
“不曾!”甄鈺搖搖頭,清亮亮的眼睛望向他。
“呵呵,既不曾去過,如何卻寫了一組西湖的詩呢?”不知誰笑著問道。一眾人聽見問都笑吟吟望著甄鈺,渾然忘了詩會的目的,只覺得逗這甄家小公子格外有趣。
甄鈺一本正經回答道:“雖不曾去,心嚮往之。若是非要去了才可以寫,那麼范仲淹也寫不出來《岳陽樓記》了!”
“好,說得好!”眾人一愣,隨之無不哈哈大笑起來。丁睿腦子裡“嗡”的一下,立時呈現一種霧茫茫的空白。記憶的曲線深深的往腦海中延伸而去。
這句話,曾經,他也說過。
“甄小公子,快念,快念!我們可都等著呢!小公子說的是‘一組’,咱們大家可沒聽錯吧!”不知誰又笑著起鬨,眾人都點頭稱是,一時間笑呵呵的,就連船另一頭也被吸引來了多人。
甄鈺微微一笑,遂輕輕念道:“畫船載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盞催傳,穩泛平波任醉眠。行雲卻在行舟下,空水澄鮮,俯仰留連,疑是湖中別有天。”
“輕舟短棹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 無風水面琉璃滑,
不覺船移,微動漣漪,驚起沙禽掠岸飛。”
“春深雨過西湖好,百卉爭妍,蝶亂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蘭橈畫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間,水闊風高揚管絃。”
甄鈺的聲音輕輕緩緩,一句句念著,一連便唸了三首,眾人一時怔住,望著她的目光也漸漸變了,驚詫不已。眼神不自覺瞟向外頭的湖光山色,細細咀嚼那如清泉般從她口中吟念出來的詞句,一時鴉雀無聲,面上再無一絲方才的打趣嬉笑。
“哎,丁公子,你怎麼停下來了?趕緊寫啊!”站在丁睿旁邊的林士子一轉眼瞥見丁睿如木雕泥塑般呆在那裡,一臉的震驚和不敢置信,不由得輕輕提醒了一句。
“啊?呃……”丁睿一怔回神,有些慌張掩飾的笑了笑,撩起衣袖下筆如飛。
此時此刻,眾人都被甄鈺怔住了,雖然丁睿的表現比之眾人更誇張了一些,也無人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勁。只有甄鈺知道,丁睿的心底此刻定然翻起了滔天的巨浪,那份震撼無法以言語形容!因為這幾首詞,曾經是他寫的!
是他為她寫的。
她說她喜歡西湖,她跟他說當年在杭州生活那兩年的種種往事,他便笑說要為她寫一組西湖的詩詞,讓她讀著的時候,不必親去亦可重現出那番美景。她還取笑,說是他並不曾去過西湖,如何能夠寫得出來?便是寫了出來,也是不貼切的。他意味深長的含笑瞧了她幾眼,笑著道:“雖不曾去,聽你描述亦心嚮往之。若是非要去了才可以寫,那麼范仲淹也寫不出來《岳陽樓記》了!”
他又說:“等將來我考取了功名,咱們一起去!”
“清明上巳西湖好,滿目繁華,爭道誰家,綠柳朱輪走鈿車。遊人日暮相將去,
醒醉喧譁,路轉堤斜,直到城頭總是花。”
“荷花開後西湖好,載酒來時,不用旌旗,前後紅幢綠蓋隨。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卮,煙雨微微,一片笙歌醉裡歸。”
甄鈺依然徐徐緩緩的念著,丁睿俯身書寫如行雲流水不曾斷絕,不曾凝思,不曾停頓。甄鈺念著什麼,他早已聽不清楚,可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異常清晰的迴響,縈繞在耳畔,將那塵封記憶中的字句一字一句的重現出來——
“天容水色西湖好,雲物俱鮮,鷗鷺閒眠,應慣尋常聽管絃。風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瓊田,誰羨驂鸞,人在舟中便是仙。”
“殘霞夕照西湖好,花塢蘋汀,十頃波平,野岸無人舟自橫。西南月上浮雲散,軒檻涼生,蓮芰香清,水面風來酒面醒。”
“群芳過後西湖好,狼籍殘紅,飛絮濛濛,垂柳闌干盡日風。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垂下簾櫳,雙燕歸來細雨中。”
“何人解賞西湖好,佳景無時,飛蓋相追,貪向花間醉玉卮——”唸到這裡,甄鈺突然停住了,抬眼向丁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