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有心萍和寶兒的訊息,究竟是怎麼回事?”計侯爺脊樑挺得直直的,端坐在闊大的書桌後邊,雙手直直下垂,搭在雙膝上,顯出肩膀寬闊且平。他聲音低沉暗啞,雙目灼灼似電逼視著邵琬清,邵琬清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氣息撲面而來,沒來由的一凜,她從未見過計侯爺這般凌厲的面目,一時之間竟有些愣住了,睜大了眼半響反應不過來!
原來,他的溫和與慈愛,只會給予他的女兒!而不是任何旁的人。意識到這一點,邵琬清沒來由的感到有些失落。
“哼!”計侯爺冷笑道:“你最好不要再同我耍花槍,你玩不起!”計侯爺桌子下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攥得手心生疼。他戎馬半生,叱吒風雲,明爭暗鬥、陰謀陽謀不知經歷過多少,不曾想,卻在這小小的陰溝裡翻了船!這個女人,自己竟然把她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手心呵護著,現在想想,她哪一點兒像自己的女兒?心萍和他的女兒,怎麼可能是這種性子?而他,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深恨自己。正是因為如此,心中愈發的惱怒。
邵琬清臉色白了兩分,身子不受控制的輕輕抖了抖。她咬了咬唇,抬起頭苦苦一笑。澀聲道:“侯爺莫非忘了不成,我也姓邵啊!我爹也姓邵!”
計侯爺一怔,心頭大震。失聲喝道:“你是心萍什麼人!”這一整日,他被邵有德的突然出現和隨之而來的驚天訊息給震得頭暈腦脹滿腔憤怒,一時竟忘了去問這其中緣由!那枚玉佩是真的,那盒子首飾也是真的,她說的那些往事也多半不假,她怎麼可能與心萍沒有關係!
邵琬清心中暗喜,面上卻是滴水不漏。垂著頭輕輕道:“她是我爹的親妹妹,我的姑姑,寶兒,是我的親表妹!”
“轟”的一下,計侯爺心裡一陣空白。一時之間有點兒傻了眼。眼前這人,雖然不是他和心萍的女兒,卻是心萍嫡親的孃家人,他要——怎麼來罰她!
計侯爺心裡又亂起來,半響方一字字問道:“心萍和寶兒,她們——”
“她們,已經不在人世了!”邵琬清悽然的說著,帶著濃濃的窸窣鼻音,淚水簌簌而下。
雖然預料中也是如此。聽她親口說出來,計侯爺仍是心中驟痛,眼眶忍不住溼潤了起來。
不等計侯爺問,邵琬清輕輕緩緩的道出了其中的經過。她當然不會照實說,卻也不敢隨意欺騙計侯爺,因為她很清楚。如今她所有的話在這個男人的眼裡都會打上懷疑的問號,他絕對不會輕易相信她,他一定會去查證!不過,她並不害怕他會拆穿她,因為真正的真相,也僅僅她們父女和她曾經的情郎丁睿知道而已!
從邵琬清的敘述中,計侯爺得知了邵心萍母女生命中最後的一段歷程:與兄長他鄉相遇,跟隨兄長回到那早已物是人非的所謂故鄉,卻不料紅顏命薄,不過短短的兩個月,就……
“姑姑人生得好,那一手繡技更是精妙絕倫,驚豔四座,回鄉之後,托賴姑姑的繡技,我們的生活也過的比從前強些。可是誰也沒想到,鎮上的趙老爺無意中見了姑姑一面,竟打起了姑姑的主意——”
邵琬清說到這裡頓了頓,抬起頭有些怯怯的瞟了計侯爺一眼,看到他雙頰的肌肉一僵,忙又垂下眼去,繼續說道:“那趙老爺雖是家裡有錢,卻是又老又醜,家裡小妾七八房,是個,是個——不怎樣的人,姑姑自然不肯。不想那趙老爺卻不肯罷休,設下圈套引我爹下賭場,欠了一大堆賭債,趙老爺以此威逼,姑姑,姑姑她——”
計侯爺聽得忍無可忍,猛的一拍桌子,瞪著邵琬清恨聲道:“父債子償,你爹欠了賭債,為何要心萍來承受後果!”
邵琬清哭道:“我爹本來就是個賭徒,怨不得侯爺生氣!可是,那趙老爺擺明了是針對姑姑的,自然便是沒理也自要找出三分理來!姑姑抵死不從,趙老爺的人那天晚上闖了進來,要強行把姑姑帶走,姑姑逃不過,被逼無奈投河自盡了!”邵琬清又哭了兩聲,說道:“那趙老爺見事情鬧成這樣,便將爹的賭債一筆勾銷,威脅我們不許聲張,我們人微言輕,哪兒敢跟他作對,只得對外聲稱姑姑是失足落水身亡!”
計侯爺呼吸一滯,胸口被沉沉的壓迫著。半響,微眯著眼冷聲道:“趙老爺,柳河鎮上的土財主,是麼?”
邵琬清從未聽過他這麼陰森森的語氣,情不自禁抖了抖,輕輕點了點頭。她心裡一涼,暗道趙老爺這下子要完蛋了!事實雖與她所言有出入,但趙老爺逼死邵心萍卻是不爭的事實,差別只不過是她爹被趙老爺逼迫利誘之下,合起夥來算計邵心萍!到了計侯爺上門問罪的時候,趙老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