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苑中,發現靜悄悄的不似往日,甄鈺暗暗納罕,受這環境影響,甄鈺的聲音也情不自禁低了下去:“公主——可是在苑中麼?”
小凳子、小石子相視一眼,小石子便低聲賠笑道:“甄姑娘不知,想是咱們公主這些日子累著了。方才還在說等著您呢,誰想坐在榻上便睡著了過去,奴才等不敢驚動。呵呵,甄姑娘也不是外人。奴才們方敢如此,還請姑娘莫怪,請先入內侯一陣子吧!”
甄鈺忙悄聲笑道:“原來如此!我自然不會介意。既是如此。別擾了公主,我在一旁候著便是。”
小凳子和小石子都笑著低聲應“是”,將甄鈺請進了明珠苑屋內。風嬤嬤、琥珀、瑪瑙等見了默契的微笑著向甄鈺屈膝無聲行禮,甄鈺點了點頭,隨著小凳子、小石子入了一旁隔斷候著,秋心和蓮子自有人引著去往日甄鈺歇息的地方將包袱安置好。
不一刻,琥珀親自斟上茶來。甄鈺忙起身笑著接過,道了聲謝。
琥珀抿嘴低聲笑道:“甄姑娘這般客氣,一會兒公主知道了,又該訓斥奴婢了。”
甄鈺笑笑,問道:“公主這些日子還好嗎?”剛才她走近榻前瞧了福清公主幾眼。自己也嚇了一跳,不想她竟然瘦了這麼多,唇色淡薄,眼眶略腫,便是沉睡中,那張蓮瓣似的小臉上也顯出滿是濃濃的倦色,從不知憂愁滋味的眉間似乎也輕輕蹙起了一抹輕愁。
琥珀聞言眉頭輕輕的皺了皺,瞧了甄鈺一眼低聲苦笑道:“甄姑娘也知道的,前些日子皇上病了那麼久。小公主幾乎便不曾回過明珠苑,一直在乾清宮伺候著。小公主素來嬌生慣養,也真虧她竟能支援的住。”
甄鈺聽罷心裡也有些惻然,在這個宮裡,可以說,皇帝是福清公主唯一的靠山。皇帝身病便是她的心病,這些日子,也真苦了她了。
“好在皇上洪福齊天,如今已無大礙,小公主至孝至純,上天也一定會保佑她的。想必是那些日子她憂心過度,休息幾日也就好了!”
“甄姑娘說的是,”琥珀聽畢心中一寬,情不自禁生出兩分歡喜,笑道:“公主這般孝順,老天菩薩一定會保佑她的。要說到對皇上的孝心,不是奴婢誇口,我們公主絕對是第一位!皇上也都看在眼裡呢,賜了公主許多滋補身子的藥材食物,更難得的還賜了金頂鑾轎呢!甄姑娘您在宮裡多住幾日,陪一陪公主,就更好了!”
甄鈺臉色微變,吃驚道:“皇上賜了公主金頂鑾轎?”
“是啊!”琥珀一臉的與有榮焉。
甄鈺勉強笑了笑,隨口附和道:“這可真是自打大夏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榮耀!”
“正是這話呢!”琥珀十分驕傲的笑道,她見甄鈺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倦色,便笑道:“甄姑娘您也歇一歇吧,奴婢去瞧瞧公主。”
“好,你去吧!”甄鈺笑了笑。
琥珀屈膝行了禮,微微垂首後退兩步,轉身輕輕去了。
甄鈺便靠著杏子綾的大引枕上休息,不一會,秋心和蓮子輕輕的走了過來,向她回了一聲東西都已安置妥當,甄鈺輕輕點頭“嗯”了一聲並未多言。
秋心便向甄鈺輕笑道:“這明珠苑真正是名符其實,咱們有些日子沒來,這兒的裝飾擺設比之先前又是另一番模樣了。”
甄鈺抬眼望去,入眼錦繡葳蕤,但顯然與先時又不同,各色帳幔簾櫳俱是全新換過,用的全是上造的花鳥紋暈間雲錦,這樣的錦緞,皇家御用最富盛名的江南織造一年也不過生產一百來匹。還有那些桌案格架上的各種金銀珠玉瓶爐尊鼎擺設,竟無一件是先前見過的,顯然也是全部重新換過。
“公主聖眷比先前更隆了,皇上怕是恨不得將整個內庫都給公主搬來呢!”秋心笑了笑,目光掃過壁下長案上一隻翡翠花鳥花插,高一尺有餘,呈樹樁形,澄碧的翡翠瑩瑩泛著柔光,通透雅緻;花插的外壁,纏繞著顏色深淺不同的紅寶石雕琢的牡丹花枝,翡翠的原色恰好雕琢成託花的綠葉,枝頭停著一隻引頸高歌的黃金點翠鳥兒,鳥兒的眼珠子灼灼閃亮靈動異常,卻是綠豆大小的黑珍珠。花插中插著兩枝玉蘭,棕黃色瑪瑙為枝幹,羊脂白玉為花朵,亭亭玉立,柔柔舒展,與那一汪春水似的花插相映成趣。
“公主侍疾有功,皇上自然疼她。”甄鈺淡淡的說著,眼神瞟過秋心和蓮子,聲音中帶著一抹警告的低沉和凌厲:“這是宮裡,雖然公主待咱們多有寬宏,你們也不要忘記了禍從口出、隔牆有耳。這些,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一席話說得秋心和蓮子臉上都肅了一肅,忙斂神垂首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