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她總覺得皇帝對夏見澤的冷淡是做給人看的,她心底隱隱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等著有一天跟她算總賬!可是她故意挑撥放縱宮裡人幾次三番的找夏見澤的麻煩,有好幾次幾乎要了夏見澤的命,皇帝卻始終不吭一聲,反而甩手交給她處理。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裡反而越發不安呢?偏偏這個寶貝兒子,一點兒不懂得居安思危,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想起這事太子心裡忍不住一陣膩味,他含含糊糊應了一聲,突然抬起頭直視著皇后,似笑非笑道:“母后怎麼突然想起來提這事了?莫不是昨晚那丫頭幫你整治琳嬪出了氣吧?”
“你胡說什麼!”皇后頓時拉下臉來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道:“總之,有那丫頭的存在,是一件對你沒有任何害處的事。你只要明白這一點就行!”
想起昨天晚上琳嬪那精彩的表情,皇后的心情仍是沒來由的一陣暢快!那口氣出得真是徹底啊,先前受的什麼悶氣暗虧統統都覺得無所謂了!自己再派人在宮女太監們中間扇扇風點點火,保管琳嬪大半年都沒臉出門見人!看她還狐媚子似的勾引皇上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太子有些不耐煩連聲答應,儘管心裡的疙瘩仍舊解不開,不過不要緊。來日方長,等老頭子歸西,自己掌握了天下之後,看怎麼把她踩到泥裡!
甄鈺在宮裡住了兩天,初三的時候才帶著各宮的賞賜回甄府。
本來她是想初一就回去的,可是慧妃好心的提點她,說除夕晚宴上。皇上親口說了讓她“多住兩天”她還是“多住兩天”的好,不然,萬一被好事者咬文嚼字的有意刁難,皇上的面子上恐怕不太好看!
於是甄鈺果真又住了兩日。
甄夫人看到她回府笑顏逐開,自是另有一番熱鬧。
甄老爺雖然不在家。但今年甄府裡卻格外熱鬧,前來拜年的夫人小姐們不計其數,把甄夫人和劉姨娘、王媽媽等累得夠嗆!
主要是年前皇帝下旨大大褒獎了甄尚書一番,善於聞風而動的眾人,少不得也得打著“為甄夫人解悶”的旗號上門寬慰寬慰、拜訪拜訪。
其中數戶部左右侍郎的夫人最為熱情,因為她們的丈夫跟甄老爺一樣都在外辦差沒有回家,她們府邸也同樣在年前獲得了皇上聖旨褒獎和賞賜,她們自然而然把甄夫人當成盟友、自己人,比別人更親近了幾分。
正月十二。甄府來了兩位很特殊的客人:鎮守西北練兵的正三品奉國將軍謙揚及其夫人楊九娘。
謙揚少年從軍,當初宋家還沒敗落的時候,他曾經當過甄夫人父親的親兵,是宋家老爺一手訓練出來的。他此次代表西北軍回京向皇帝述職,又聽聞甄夫人已經復出,自然要上門拜訪一番。
甄夫人和甄克善一起接待了他們夫妻倆。謙揚見了甄夫人。攜著夫人一起,肅容向甄夫人一揖到底行參見之禮,甄夫人連忙親自扶起楊九娘,命甄克善扶起謙揚。
謙揚雖然是正三品將軍,官職在甄老爺之下。但鎮守一方的大將,實權在握,一方霸主,連皇帝都得敬著三分,這不是朝中官員所能比的。
望著俊眉朗目、五官硬朗、英姿勃勃的謙揚,他的滿身透出的濃濃西北風沙的強硬氣息,那被西北的風霜洗禮過的五官,被西北的驕陽曝曬過的膚色,被西北的苦寒磨礪出來的銳利堅毅的眼神,跟昔年的父兄們多麼的相似,甄夫人的眼眶一下子溼潤了。
甄夫人掏出手帕別過臉輕輕拭了拭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向謙揚和楊九娘笑了笑:“謙將軍和夫人有心了!”
謙揚滿肚子的話想說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化作一聲長嘆,嘆息道:“下官慚愧,早該來拜訪夫人!”
甄夫人勉強笑笑,說道:“謙將軍別這麼說,您有這份心意,妾身已經感動不盡了!”
“這是應該的!”謙揚雙手撐在大腿上,脊樑挺得筆直,久經沙場磨礪而出的鐵血氣勢展露無遺。他揚了揚粗獷濃黑的長眉,慨然說道:“如果當年沒有老將軍的訓練教導和提拔,也就沒有我謙揚的今天,老將軍和少將軍們的恩德,我謙揚一輩子都會記在心裡!”
他停了停又說道:“不光是我,昔日追隨過老將軍的弟兄們也都記得!”
甄夫人嘴動了動,眼睛裡漸漸漫上一層水霧,鼻腔裡生出一股涼涼酸酸的感覺,胸腔裡洋溢著滿滿的微涼的感動。
謙揚無比遺憾的惋惜道:“可惜了,宋小公子無意從軍,不然,兄弟們就是捧也必會把他捧上去!等他打贏幾場大仗,不愁宋家不重現昔日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