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強好勝!”甄老爺嗔著她,臉上卻沒有責怪的神色,只說道:“學學也無妨。權當鍛鍊身體吧,雖是女孩兒家,總養在深閨也不見得好。”女兒如今常常與福清公主在一起,不會騎馬還確實不太方便。
“謝謝爹!”甄鈺大喜。然後又眼巴巴的望著甄夫人。
“老爺!”甄夫人嗔了丈夫一眼,也只好說:“既然你爹都同意了,娘還有什麼好說!克善。好好照看著妹妹,千萬別讓她摔跤了。”
“是,娘。”甄克善躬身規矩答道。
甄老爺忍不住瞅了兒子一眼,目光中略含譴責,好像甄鈺想學騎馬是他教唆的一樣。甄克善忍不住又往後縮了縮。
八月十四這天用過早飯,一家人便乘坐馬車前往北郊梨樹園,第二日就是中秋節了。
梨樹園處於北郊二十多里之外。周圍全是高高低低接連起伏的山巒,梨樹園就坐落在一處寬闊的山谷中,周圍近兩百畝一直延綿直院子背後的山上全部栽種了果樹,桃、李、杏、柿、桔、柑、山楂、紅棗、蘋果、香梨、葡萄、石榴應有盡有。
到達莊子安置妥當之後,用過午飯。甄老爺便換上粗布衣裳,帶著妻妾兒女們在果園裡散步。此正是中秋時節,柑橘蘋果石榴柿子棗子等掛滿枝頭、碩果累累。
甄鈺兄妹幾個帶著小丫頭子們挎著竹籃在果林中穿梭嬉鬧,採摘成熟漂亮的果實,時不時傳來甄倩、甄馨嬌憨的聲音和小丫頭們嘰嘰咯咯的說笑,園子裡充斥著各種諸如“二哥哥,幫我摘那個大石榴!”、“姐姐,我要葡萄!”,“啊!蟲子、這有一隻大蟲子!”“喂。快幫我一把,差一點兒就夠著了!”的嬉笑玩鬧聲,劉姨娘笑著跟隨在一旁,時不時溫言提醒照看著。只有甄敏漠然的站在一旁,無動於衷的冷眼瞅著眼前的熱鬧。
甄老爺和甄夫人遠遠在後,含笑看著園子中嬉鬧的身影。幸福、安寧、恬淡的感覺緩緩漫上心間。
“我記得從前,我家門口也有這樣一棵棗子樹,比這還要高大得多,夏天枝葉繁茂時,把整間茅屋都遮蓋住了。”甄老爺伸手拍了拍身旁一棵海碗粗的紅棗樹,抬頭望了望壓墜枝頭的累累果實,深深吸氣,能聞得到棗子特有的清香。
甄夫人偏著頭想象了一下那副情形,微笑道:“我卻是在這梨樹園中才見過這樹,以前府上只栽有石榴,還有葡萄架子。”
甄老爺扶著蒼黑的樹幹,輕輕笑道:“那時那棵棗樹可是我和格遠的寶貝,指著上頭的棗子換幾個錢補貼家用。格遠從5歲起,棗子快成熟時,我每天出去幹活,他就坐在棗樹下守著,一坐一整天,不許別人來偷。呵呵,他呀,從小就懂事,這麼枯坐著也不嫌悶,常常我回家時,發現他已經在樹下睡著了。”
甄夫人心裡泛起輕輕的溫柔,輕輕挽住甄老爺的胳膊,想了想,疑惑笑問:“可是,那年咱們成親,你帶我回去過一趟,我怎麼沒見過那棵棗樹呢?”
甄老爺轉頭凝著她,眼神微黯,而後又自失一笑,淡淡說道:“已經叫人砍掉了!格遠十歲那年,一位遠房的叔公家裡蓋新房子,要打製新傢俱,他帶人上門說那棵棗樹是他年輕時候種下的,所以就砍掉了。”
甄老爺的心情突然就有點沉重,不是因為可惜那棵棗樹,這件事對於當時受盡白眼和欺負的他來說算不上多麼深重的傷害,可是他永遠也無法忘記弟弟甄格遠看著那棗樹被人一點點砍伐時那撕心裂肺的痛哭。他那麼小就已經懂事,他幫不了哥哥別的,起碼他可以幫哥哥守著棗樹啊,可是最後,他也沒能守得住!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忍痛將弟弟送到了外祖父家,苦求外祖父和舅父舅母收留弟弟。而他背井離鄉,白天拼命打工幹活,賺取一點點微薄的收入,除了供自己生活,還要省出來一部分每年給外祖父家,他不想弟弟遭受太多的罪。晚上,則挑燈苦讀,從不曾懈怠,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外祖父家裡真心心疼弟弟的只有外祖,在他每年雖然不多但從不間斷的金錢供給和外祖的堅持下,弟弟才勉強得到舅舅舅母的允許上學堂,可惜外祖年紀太老了。等不到他和弟弟出人頭地就已經溘然長逝,他們永遠失去了報答他的機會!
所以,他格外珍惜報答沈氏的機會。
甄夫人是個極聰明通透之人,聽了幾句便知甄老爺又想到沈氏了。親人族人尚且涼薄。沈氏卻傾盡所有的幫助他,點點滴滴的往事,叫他如何能忘?如何敢忘?
她輕輕依偎著他。柔聲道:“老爺,昨兒沈大娘那邊我已經叫人送過去月餅和水果,還有一些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