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鈺兒的意外,也著實太多了些!”
甄老爺心中不自覺一動,怔了怔,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甄夫人雖然沒有明著說,但他怎麼會聽不出來?意外太多,這便不是意外了!
眼前閃過沈姨娘和甄敏的臉,甄老爺就有些發怔。他不知道該怎麼想,或者說,他不願意去深思,也不忍去深思。
甄夫人冷眼觀色,不由得就在心底暗暗嘆息,如果是先前,她看到甄老爺這副模樣必定是要心頭火起與他大鬧的,但是現在她不會了,儘管心裡依然很不好受。兩邊都是他的親人,兩邊都牽著深恩,甄夫人在心底拼命的替他解釋才把自己心頭的不滿和怒火壓了下去。同時卻是暗暗咬牙,總有一天,她要撕開那對母女的假臉孔!
“老爺,我也有些累了,老爺若有事,便先去忙吧!”甄夫人輕輕一嘆。
甄老爺回神,凝了她半響,溫言道:“既是如此,夫人且好好休息吧!對了,我想著,夫人以後多操心操心府上的事情吧,夫人是甄府的主母,本就該主持中饋的。”
甄夫人淡淡一笑,搖搖頭道:“沈姨娘把府上打理得很好、很盡心,我沒有什麼可操心的!若將來沈姨娘不願意操這份心了,那時,且再議吧!”
管家的權力她要,但絕不是這樣要。
甄老爺見她不肯,心中閃過一陣失望,只得點點頭勉強笑道:“既然如此,那便隨了夫人吧!晚間,我過來陪鈺兒一塊用飯。這孩子越來越懂事了,真叫人不能不疼!”
“可不是!鈺兒素來最是貼心!”一提起女兒,甄夫人頓時容光煥發、雙眸發亮,連聲音也響亮了好些。
甄老爺亦心中一暢,呵呵笑了幾聲,夫妻別過,便出去了。
沒過幾日,甄敏禁足抄經結束了,沈姨娘帶著她來正院向甄夫人請罪——這是甄老爺明示暗示的意思,不然,她才不會來。甄夫人越不說委屈,甄老爺心中越過意不去,說什麼非得讓沈姨娘帶著甄敏前往。
甄敏又被禁足又要抄經先前又捱了那幾下戒尺,滿心幾百個不樂意,勉勉強強向甄夫人磕了頭,甄夫人臉色雖然不是太好看,卻也勉強忍住了不耐和怒氣,勉強做到和顏悅色的對待甄敏,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不溫不火的話,便讓甄敏離去。
甄敏很詫異,她沒料到甄夫人會這麼輕鬆放過自己,居然連一聲“呸”都沒有,連原本如臨大敵的沈姨娘也有一種一拳走空、應付錯位的感覺。母女兩個走出正院時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這個女人,是不是吃錯藥了!”沈姨娘喃喃。她是越來越吃不準甄夫人了,甄夫人從前處處想方設法刁難她,她反而鬥志昂揚毫無怯意,如今她不怒不氣,她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
“吃錯藥才好!哼,怕是現在人家身份高,不屑跟我們計較了吧!”甄敏嗤嗤諷笑。
這話卻正正戳著了沈姨娘的痛處,強烈的妒意和酸意從心頭衝上來,她下意識轉頭瞪了甄敏一眼。
轉眼進入了三月份,花紅柳綠,碧水清盈,鶯歌燕舞,一場春雨過後,一切都變得生機勃勃起來,空氣中都帶著生長的氣息,連帶著人也比冬日格外多了精神。
這日天氣晴和,薰風拂人,甄敏在花園裡玩,經過羅帶湖時不知怎的腳下一滑“撲通”一聲跌了進去!
替她去採花的小丫頭海棠聽到聲響吃了一驚,再一看沒了自家姑娘的蹤影更是本能的升騰起不妙的感覺來。慌里慌張奔到湖邊,看到碧水雪浪中撲騰掙扎嗚嗚有聲的甄敏,嚇得腿腳一軟癱坐地上,顫抖了半響才尖聲哭叫著“救命!救命!”
幸虧甄克善就在附近,聽到小丫頭呼救忙奔了過來。二人一見都變了臉色,虧得甄克善會水,當即跳下去,費了老大勁才將甄敏救了上來。
雖是春季,湖水依然冰冷徹骨,又兼之受了驚嚇,撲騰久了喝了不少水,甄敏被救上來時嘴唇發烏,臉色雪青,一身嫩黃繡君子蘭的銀線鎖邊褙子貼在身上皺皺巴巴,縷縷溼法凌亂的貼在臉頰上,雙目微闔,呼吸羸弱,雖然沒有暈過去,卻也奄奄一息,狼狽不已,甄克善一拍她的背,就難受的大咳起來,吐了好幾口水。
好不容易來了人,眾人七手八腳將甄敏送回玉玲瓏館,沈姨娘見了唬得臉色發白手腳發抖,呼天搶地的大哭起來。
請來大夫一番折騰之後,甄敏大吐特吐了半肚子水,終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甄老爺、甄夫人、劉姨娘、沈氏都在玉玲瓏館守著,見甄敏無事,眾人便陸續散去,唯有沈姨娘坐在甄敏床頭,哭得雙目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