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比較憤怒的眼光瞪著他,他雙手搖動,急急地道:“我的意思是,當時……我第一次啟動機關之後,發生的變化,和現在……現在即將會發生的變化,很不相同,所以我那時的感覺,會和你現在不同……”
我對於他的這番話,老實說,一時之間難以消化,無法確切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想了一想,道:“要多久才會有變化?”
胡說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思之外,因為一般來說,機關啟動之後,機關裝置帶動的變化都會立刻產生,可是胡說的回答卻是:“三十分鐘。”
我怔了一怔,道:“既然要那麼久,你何不趁這個時間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告訴我?”
看胡說的情形,他像是想要我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的情形下經歷變化——這樣當然可以帶來不同的感受,可是我並不覺得那樣有什麼重要。
所以我又道:“你十萬火急來找我,不是想要儘快解決問題嗎?快說!”
在我大喝一聲之下,胡說吸了一口氣,這才將機關啟動會產生的變化說了出來。
所以以下的敘述,是胡說的經歷。
而我在敘述胡說的經歷時,卻也必須從頭說起——不知道前因,就難以明白後果,我會盡量長話短說。
原來胡說正是因為這層樓有昆蟲標本收藏,所以他在這層樓逗留的時間最多。
他在看到了那扇奇形狀怪的門好幾次,才產生了好奇心,想要看看從這門進去,會進入什麼樣的房間。
他一面在想如何才能將這扇門開啟,一面伸手輕輕在門上按了一下,卻不料門已經應手陷了進去,接著略一用力,門就向一旁滑了開來。
胡說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影約看清楚房間裡面的情形,很奇怪地,他並沒有考慮使用現代化的照明裝置來將房間中的情形看得更清楚,後來我問他為什麼不那樣做,他遲疑了一下,才道:“就是沒有想到……或許是為了不想被現代裝置破壞了這房間中的……那種氣氛。”
或許就是為了這個緣故,因為在房間中點燃了所有的油燈之後,房間中確然充滿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氣氛——如果拉一些電燈進來,大放光明,這種氣氛就蕩然無存了。
即使在我和胡說有這樣問題的時候,也不知道這一點其實重要之極,是整個事情有繼續發展的主要關鍵。也就是說,當時胡說如果不是那樣做的話,就不會有以後的事情發生。
所以到明白這一點的時候,胡說頻頻道:“天意!天意!這完全是天意!除了是天意之外,不可能是別的!”
所有聽到胡說那樣說的人,對於胡說這樣的說法,都沒有反對。我也沒有表示異議——因為所謂“天意”,本來就是一種玄之又玄的現象。所有一切的偶然,或是一切無法用普通常識來解釋的事情,都可以說成為天意。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如此怪異當然也可以歸諸天意。
而我在聽胡說說下去的時候,當時就感到佈置這間房間的人,不但用房門的形狀強烈暗示了機關開啟的所在,而且也暗示了進入房間的人,去點燃油燈。因為胡說接著說,他在進入房間之後沒有多久,就看到那“萬年燈”的大油甕旁,有一個架子,雖然光線非常暗淡,可是那架子金光閃閃,十分奪目。
而架子上除了放著一去細木條之外,什麼也沒有。那細木條的一端,有曾經燃燒的焦痕。
這一切情形,都產生一種暗示,使看到的人,自然而然會想到用細木條去將火引過來,點燃其它的油燈。
做這樣佈置的人,顯然是有意如此的,這人對心理學上的暗示作用,有非常深刻的瞭解,很使人佩服。這人後來使戈壁沙漠對他幾乎要膜拜,認為他可以和天工大王並稱雙絕,那是後話了。
由於有這樣的暗示,胡說點燃油燈的動作,是“天意”還是人意,我多少有些保留。
後來(又是後來),我和白素有一次說起這個問題,白素道:“當時胡說點燃了所有的油燈,一盞都沒有漏,這就不能不說是天意了。”
我的想法是:這些油燈,如此突出,有叫人點了一盞還想再點一盞的強大吸引力,除非不點,不然一定會將所有的油燈一起點燃的。
不過我沒有和白素繼續爭論下去。
由於點燃所有油燈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所以我花了不少筆墨來說明它。
胡說第一次進入房間,沒有多久,就點燃了所有油燈,當然也看到了那幅書法。
他也立刻認出了那是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