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撒了個善意的謊言,他知道這些學生是不會聽他的,而且學生就是學生,扎不對位置,扎得重了也沒辦法批評,要是誰都會,還來醫專學什麼?
搞定了老民工,史教授拿起班級裡的學生名單,又提提鼻樑上的老花眼鏡。
“今天我們練習合谷穴,具體位置上次課已經給大家講過了,今天主要是練習。實踐時要注意幾點,第一是運針要輕,不能太急躁;第二是認準穴位,否則亂下針只會加重患者的痛苦……”
“行了,囉裡八嗦的,快點開始吧!今天我可要好好玩個過癮。”不等史教授的話說完,教室裡突然冒出一個不耐煩又略帶興奮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班級裡很多學生抿著嘴偷笑。史教授把老花眼鏡又拉下來一點,目光在眼鏡上面的縫裡透出去,看到剛才說話的學生坐在班級最後一排,還把雙腿搭在前面的桌子上,活像舊社會里的土財主。
這個學生叫王雷,家裡雖然不一定有多少錢,但他老爸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副隊長,所以他從小就是在無數人的“關照”下長大的。在學校裡,王雷是出名的霸王人物,誰也不敢招惹他。
據說有一次,一位新來醫專的學生不小心踩到王雷的腳,後來沒多久就請了半個月的病假。
史教授的目光淡然從王雷臉上掃過,沒有說什麼,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並不是怕王雷,而是不屑於和這個被慣出毛病的世家子弟一般見識。
“陳大可。”史教授開始逐一點名,點到誰,誰就要上臺做針炙實踐。
過程不算複雜,學生上臺拿出自己的針包,從裡面挑出一根針,對實踐者的穴位進行針刺練習。針炙的針分很多種,古代就有九針之說,而發展到近代,每種針又細分為很多種,學生用來練習的一般選用毫針。
毫針很細,直徑大概是0。3毫米左右,即使刺錯了,也不會給實踐者帶來太大的痛苦。如果讓他們用三稜針,估計實踐者會當場逃跑,跑不了也會嚇昏,那就不是實踐,而是謀殺了。
這堂實踐課與以前的沒什麼區別,老民工坐在椅子上,雖然雙手雙腳已經被固定,但整個人還是不停地扭動,痛得呲牙咧嘴。實在受不了了,時不時還會喊兩聲,滿腦門子全是汗,這個實踐者真不是人乾的活。
“沈星空……”當實踐課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史教授終於喊出沈星空的名字。
沈星空坐在教室都快睡著了,聽到史教授喊他才站起來,拍著嘴打個呵欠,然後慢吞吞地走上講臺。
史教授對這些學生很失望,在沈星空之前上臺的那些學生,完全沒有針法可言,認穴也不準,瞎扎一通。有一個學生離譜到拿著針往老民工臉上瞄,嚇得老民工差點尿褲子,幸虧史教授及時糾正,才沒有釀成慘劇。
合谷穴在人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間,又叫虎口,屬於十二經脈中手陽明大腸經上的穴道之一。
沈星空上臺後,拿出針包,隨便選了根長一點的毫針,然後用酒精棉擦拭消毒。
“呵呵,大叔,對不起你了。要是疼的話,你就叫一聲,我肯定收針。”沈星空很仗義,下針之前先和老民工打聲招呼。
“你說什麼?”老民工耳朵背,聽不清他說的話。
“算了!”沈星空搖搖頭,扳過老民工的右手,分開他拇指和食指,回想史教授講過的合谷穴準確位置。
史教授似乎連看的興趣都沒有了,他只想這堂課快點過去,老民工少遭點罪。沈星空在班裡不是什麼成績好的學生,等他下針,老民工肯定還會痛得大叫。
史教授心裡暗歎,這些吃喝不愁醉生夢死的學生到底上輩子幹什麼好事了?與之相比,老民工為了幾百塊錢來遭這種活罪,這個世界哪有什麼公平可言。
“啊……”果然不出史教授所料,沈星空手裡的針剛刺入老民工的面板,老民工就大喊了起來。
“刺錯了,起針,下一個。”史教授還是連看都沒看,就讓沈星空收針下臺。
可是沈星空好像沒有聽到史教授的話,他半跪在老民工面前一動不動,輕持針柄的手微微顫抖,眼睛瞪得很大,臉色也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就在剛才,當沈星空的針準確刺入老民工的合谷穴,沈星空後背突然湧起一股熱流,就像他家熱水器開啟了水龍頭。而且熱流沿著他右臂到達捏針的指尖,又順著指尖透過長針進入到了老民工的合谷穴裡面。
這種感覺非常古怪,難以用文字來描述,沈星空的感覺就是老民工合谷穴裡有某種吸力,正在從他身上吸取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