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顫顫,差一點就點到通話鍵,但我還是收回了手。
冷白色的光芒在黑暗裡尤為明亮,好像隔著螢幕看到了蘭婷婷的笑臉,短髮的她推了推眼鏡,笑著安慰我,“能哭就好,哭是開始痊癒的象徵。”
我重重的點點頭,但又想到她看不見,心裡下了個決定,忙完手裡的稿子我就要回家,我要回去見蘭婷婷,去找回我們被時光偷走的那五年,化開一切誤會。
我想了想,又編輯了一條定時簡訊,等到零點的時候,手機裡所有的聯絡人就都能收到我的跨年祝福了。這麼想著,揉揉眼淚設定完畢後關機。
身邊的空易拉罐已經過半,我打了個酒嗝去了趟公廁,回來的時候走路都有點飄。
我原來坐著的位置已經有人霸佔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號稱不醉酒的我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那人還開啟我的雪花,扔掉拉環一口氣喝完,隨手就把易拉罐投進不遠處的垃圾箱裡面。
這麼強悍的乞丐麼?
我踉踉蹌蹌的走回去,雙手掐著腰,怒視著他,“喂,誰允許你喝我的啤酒了,你們乞丐也講講尊嚴好不好!”
“我們乞丐?”那乞丐的聲音還蠻好聽的,融入到夜色裡極其醇厚又有磁性,好像廣播劇裡的cv哦,更像一個人的聲音。
我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誰。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連乞丐都欺負我。我用手戳了戳乞丐的衣服,“對啊,你們乞丐怎麼可以不經主人同意就喝她的啤酒呢,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們的市容是非常有影響的,對我們國家的素質教育也是影響的。”
“這麼嚴重啊?”他好像是在笑,尾音帶著上挑的弧度,悠悠的。
“廢話!”我瞪著他,努力讓自己站直,挺胸抬頭,“你要學禮儀,身為一個乞丐也是要有禮儀的,這樣顯得我們國家特別國際化特別時尚素質特別高,知道嗎?”
我拉著他坐在臺階上,指揮他開啟兩罐雪花,我倆一人一罐。
“嗝。”我揉揉嘴,“你陪我喝酒,我就不計較你了。”
我喝了一口,他也喝了一口,然後湊到我耳邊,“笨魚,你哭了。為什麼哭又為什麼一個人喝酒?”
乞丐的聲音也這麼柔和嗎?
我偏過頭看著乞丐,他好像長的還不錯,可是我眼裡有淚看不太真切。“我難過。可我沒有一個人喝酒,你不是人麼?”
“……”
“難道你不是人,你是鬼?乞丐鬼?”
“你見過會喝酒的鬼麼,還有哪個鬼能有影子?”乞丐為自己辯解,我看了一下地面上,確實有兩個影子,有一半已經交疊在一起。
“笨魚,為什麼電話關機了?你好像總在爽約。”乞丐又發話了。
我揉鼻子,心裡面有點難過。跨年夜的當天,竟然是一個乞丐陪我度過的,心塞塞的難以言喻。
“我喜歡的小竹馬讓我找個人談戀愛,然後結婚。”我撇撇嘴,扯著乞丐的袖子,布料的感覺竟然很舒服。“我其實也怕等不到他,所以我有時候會提醒我自己要不然就不要喜歡他了,他總是一陣子出現一陣子消失。可當我下定決心的時候他就出現了,還給我麼麼噠,讓我輕而易舉的陷進去。”
說著我就哭了,重重的給了乞丐一拳,“我喜歡一個人就會覺得他眼睛裡都是我,他對我好我就會誤會就會亂想,所以當他知道我喜歡他的時候還對我好,我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今天也這樣,這樣曖昧,可我好難受……”
“所以你笨。”乞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氣了,他一把奪過我手裡的雪花就喝了。
喝完之後,我聽見易拉罐被捏扁的聲音。我怔怔的看著他,用手摩挲著他的臉,撇了撇嘴,嗚咽道:“你們當乞丐的都這麼討厭嗎,像是我隔壁那個腹黑的潔癖,烏起碼黑的墨魚一樣,一直說我笨!”
“你可不就是笨麼,這樣你就上心了,還陷進去。”乞丐涼涼的說。
一個乞丐也可以嫌棄我麼?
我扯著他的衣服袖子,“你說我笨?那你就不要後悔!”說完我就拿著他的袖子抹眼淚,擤鼻子。
“宋!子!瑜!”
乞丐炸毛了!
“嗚嗚,明明是要過年可我背井離鄉還要受乞丐欺負,我好可憐。嗚嗚,乞丐要打我了,我想我閨蜜,蘭婷婷夏友靳你們快來救我,嗚嗚……”
“笨魚,別哭了!”他黑著臉,無奈的嘆了口氣。纖長的指撥了一下我額頭上被風吹的凌亂的發,“我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