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丞與室令等人面面相覷。
局丞道:“廖大人與俞知府同城十幾年,還不如慕大人的一夜啊。可見人與人的緣分,實是妙不可言。”
牌室令問道:“那廖大人的事,呃,俞大人有沒有說什麼?”
慕枕流道:“俞大人說,一定會盡力查明真相。”
牌室令嘀咕道:“這,有說等於沒說。”
弩室令和弓室令立刻將人拉到後面去了。
局丞就軍器局日常的幾件事說了說,慕枕流倒是有心聆聽,只是說的人有些心不在焉,說了幾句就沒接不下去了。
慕枕流午間回了趟府,問起夙沙不錯的行蹤。
門房回答,昨天出去了便沒回來。
慕枕流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在房中休憩了一會兒,等午後,又如常辦公,對局丞等人的明示暗示視而不見。城中暗潮湧動,他新來乍到,局勢未明,最好是按兵不動。
如此過了三日,夙沙不錯始終沒有出現,倒是老掌局自盡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他的一位妾室半夜攜款潛逃,被埋伏的衙役抓了個正著,妾室熬不住審問,說是怕像老掌局一樣,被殺人滅口,才選擇逃跑。
此言一出,將以自盡收尾的案子又被翻了過來,城中謠言又起,軍器局備受矚目。
散衙時,局丞藉口夫人回孃家,跟著慕枕流蹭飯。
未到飯時,兩人先在書房坐坐。
“大人。”一跨進書房門,局丞就將門關上了,白著臉說,“這是知府的陰謀!恐怕是衝著我們軍器局來的。”
慕枕流一臉無辜:“何出此言?”
局丞道:“廖大人的家眷被知府看守多時,早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哪裡敢半夜裡逃跑?這分明是個圈套。”
慕枕流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嘴上自然不承認:“這對俞大人有何好處呢?”
“俞大人早就想安插自己的人進軍器局,前幾次都被廖大人擋回去了,我們也因此結下了樑子。這次廖大人出事,他一定會借題發揮!說不定,要誣陷是我們殺的人。”
慕枕流佯作嚇了一跳道:“啊?”
局丞道:“大人也知道,我們與廖大人在公事上有些齬齟,可絕對不到殺人滅口的地步啊!”
慕枕流道:“稍安勿躁。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就不必怕鬼魅魍魎作祟。”
局丞看他一臉淡定,突然回過味來了:“大人,莫不是那日俞大人與你說了什麼?”
慕枕流想了想道:“俞大人似要在平波城大幹一番。”
局丞心中敞亮。慕枕流到底是新官,與各方都扯不上關係,也不想蹚渾水。他留宿知府府衙那一夜,必然與知府談成了什麼,所以這次將鐵了心袖手旁觀。
想通了這一點,局丞反倒冷靜下來,與慕枕流用完晚膳,平靜地告辭。
臨行前,慕枕流突然道:“我在平波城,只做一件事,為朝廷效勞,為皇上分憂,為百姓謀利。只要為了這件事,一切好談。”
局丞嘿嘿笑了兩聲,走了。
慕枕流送完他,正要回去,就看到夙沙不錯依著門,定定地望著自己。
“回來了?”慕枕流淡然地問。
夙沙不錯道:“唐馳洲窮的要命,買的都是劣酒,我喝不慣,自然就回來了。”
慕枕流愣了愣道:“你這幾日……在唐將軍處?”
夙沙不錯道:“你以為我在何處?真的拿了你的信,跑去找高邈?”他說著,從懷裡抽出了那份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
 ;。。。 ; ; 夜幕深沉,濃郁的黑色鋪天蓋地,彷彿要從圍牆上翻湧過來。
慕枕流打發走差役後,並沒有回床上,而是點了蠟燭,悄悄地去了書房。局丞等人見他輕車簡從,行李少得可憐,自掏腰包,準備了幾套書和一套文房四寶。
書是四書五經,中規中矩,最正經不過。
慕枕流鋪開紙,磨了墨,提起筆,慢慢地寫了個廖字。
門動了下,地上的影子微晃。
慕枕流抬頭。
夙沙不錯穿著單衣,站在門口:“你在寫輓詞?”
慕枕流搖頭道:“我與廖公只有一面之緣,想寫也無從落筆。”
夙沙不錯道:“這有何難?只管寫,官位不大不小,走時不老不少,家中妻妾成群,日日左擁右抱。生時享樂,死也無憾。”
慕枕流道:“你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