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說自己才是喝多了。
旬旬是最後走的,她身上帶著錢,和後勤主管一道去結了帳,核對過發票方才完成任務。離開的時候她去了趟洗手間,走出酒店時正好看到陳舟扶著搖搖欲墜的孫一帆一道上了計程車。
其實旬旬對孫一帆未必情根深種,她甚至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答應跟他一塊走。但不過是半天時間,一個許給她承諾的男人忽然旗幟鮮明地和她劃清界限,這不能不讓她有些悵然,甚至是憤怒。這憤怒不是出於這個男人的善變,而是為著促使他改變的那個根源她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原本擁有著再平凡不過的人生,可偏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她平靜地步調,從謝憑寧到張於誠,再到而今的孫一帆,即使是她這樣安時處順,仍不能接受有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任意操縱她的人生。
前門停車場上有一輛沒熄火卻無人坐在裡面的銀灰色大眾cc,旬旬慢慢走過去,看到車旁的花壇邊那個專注於打電話的身影。這時的池澄和宴席中的談笑自若的他判若兩人,抓著電話一邊說話一邊憤憤然原地繞著圈子,情緒越來越激動,不知和什麼人激烈爭吵著,最後索性結束通話,將手機整個扔進了車裡,人卻頹然地靠在車邊。
他用了好一陣才緩過來,伸手去開車門,這時才看到站在車尾的旬旬,意外之餘,竟然有幾分窘迫。
“你在這幹什麼?”他的聲音也不似往時底氣十足。
旬旬淡淡說道:“我想告訴你,這樣不熄火不鎖車門站在外面打電話是非常不明智的,萬一有人謀財害命,你現在已經死了很多回。”
池澄覺得可笑,偏過頭去嘀咕了幾句誰也聽不懂的咒罵,忽然竟覺得好受了一些。他走到旬旬身邊,有些不確信地伸出手去擁抱她,彎腰將臉埋在她的肩頸,含糊地說道:“我不想生你的氣了。”
“為什麼?”
“因為我也不想你再生我的氣,那天就當我們什麼都沒說過行不行?”
旬旬低聲道:“那天我可以當你什麼都沒說過,可還有今天呢,明天呢?怎麼辦?”
“你說什麼?”池澄好像是喝多了,有些糊塗。
旬旬的聲音卻無比清楚。“我問你,你對孫一帆說了什麼?”
池澄的身體明顯一僵,直起身看著她:“什麼意思?”
“你心裡最清楚。”
“我找他到辦公室,告訴他明年的提成方案,這個也招你惹你了?你憑什麼認定是我在他面前說了對你不利的話?”
“這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嗎?你只想著自己,在你眼裡別人都是個玩物,隨你高興,任你擺佈!”旬旬忍無可忍,聲音也激動了起來。
“哦,你被男人甩了就賴到我頭上是吧?我就這麼好欺負?”池澄不幹了,推開她,一腳踹在輪胎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倒成了被欺負的那個!旬旬覺得好笑又悲哀,“你有臉做,就沒種承認?我跟誰在一起,被誰甩都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你這麼卑鄙,只會讓人看不起你。”
池澄當即大怒,不由分說拖著他就往前走,旬旬被他強行拽著往前,險些摔倒。他忽又回頭,轉而將她往車裡塞。
“你幹什麼?”
旬旬用手死命撐著車門才沒有被他推進車裡。
“你不是說我拆散了你麼?我現在就跟你去找孫一帆,我們當著他的面對質,把話說清楚了,如果真的是我做的,我立刻死無全屍。”
“你放手,就算是你,他也未必會當面承認。”
“在你眼裡誰都是好人,我做什麼都是錯!我就這麼賤格?你真以為你人見人愛呀趙旬旬,實話跟你說,如果不是我瞎了眼,你就是個離了婚一無是處的老女人!”
旬旬氣得全身發抖,趁他手下鬆懈一舉掙脫,往後退了兩步。“我再老再殘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池澄發洩完畢,似乎有些後悔失言,跟上去想要拉她的手,被旬旬指著鼻子狠狠說了聲“滾!”
他收回手,點著頭:“你們一個兩個都盼著我滾越遠越好是吧,那我就讓你們都稱心如意。”
藉著車燈的光,旬旬幾乎以為他那一瞬間紅了雙眼。她不懂自己為什麼也會喪失理智一般陪他爭吵,以往二十八年的人生,她甚至鮮少與人紅過臉。
正好有計程車在不遠處下客,旬旬掉頭飛快坐到車上,搖起車窗,上面映出的面孔,像是一張陌生人的臉。
到了住處樓下,旬旬在一樓通道門前掏出鑰匙卡,正要刷卡,忽然聽到身後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