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上,接過侍衛遞來的弓箭,將箭袋掛在馬鞍一側,手握長弓拉開弦,一道半月的柔韌弧度盈滿夏爾瑪不為人知的興奮,悄無聲息地迎風蔓延在眼底。
視線一偏,看見列摩門納正將匕首放入腰間,短刃的鋒利匕首,雖然方便攜帶,卻不是打獵的最佳武器。對付藏在密林深處的飛禽走獸,不論是射殺距離的命中率,還是殺傷力的大小,弓箭肯定是最佳選擇。
輕蔑地揚眉,果然是狂妄自大到漠視自然法則的傢伙,暗自嘲笑列摩門納的自負,夏爾瑪輕拍馬頸,安撫著焦躁來回跺蹄的馬兒。
“殿下,馬都等急了,是不是可以出發了?”勒緊韁繩,夏爾瑪似笑非笑地開口,敬意欠足。
側目而視,在夏爾瑪笑意冷淡的眼中看見了明顯的譏諷,刺眼的笑容,與她那頭紅髮一樣,都讓人眼睛生痛。
“當然,如果將軍準備好了,我們就可以出發。”禮貌的開口,如果忽略列摩門納眼中一閃而逝的寒光,其實她的態度還算溫和。
攤開雙手,夏爾瑪示意自己一切就緒,笑容滿面。
“阿齊茲,你們在這裡守候,不必隨行。”視線掃過周圍一片人影,最後落在阿齊茲的身上,目光輕閃。
聞言,阿齊茲立刻一幅緊張模樣,惶恐不安地說道:“這、這……深山幽谷恐多野獸,還是讓臣等跟隨殿下與將軍,也好保護兩位安全。”
這個人連假裝都不會嗎,還是他連假裝都懶得裝?瞧他那幅虛情假意的虛偽樣子,簡直讓列摩門納又想笑,又想罵人。
揮了揮手,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目光看向夏爾瑪,手搭腰上佩劍,指尖輕敲雕刻著精緻花紋的劍柄,笑道:“將軍如果覺得進山不安全,可以讓部下隨行。”
淡淡的怒氣,被她一句話給掀起了,看不見的繚繞火焰,看得見的鐵青面色。想笑,卻只是牽了牽嘴角,冷到極致的漂亮面孔,頂著一張猶如面具的僵硬笑容。“不必。”
繼而,夏爾瑪對身後隨行的埃及侍衛交待了幾句,用的埃及語。
很顯然,埃及人不同意讓夏爾瑪獨自進山,卻又扭不過她的固執,只得在此待命。
相視一望,在對方投來的漠然視線裡,找到了相似的目光,那是勾著挑釁的冷漠,陽光不及的狂妄驕傲浸透了空氣,摻雜了些許極力抑制的怒氣隱約流淌在兩人之間。
一聲低呵,列摩門納率先策馬向山林跑去,白色的沙塵卷著小沙礫飛向風中,黑色的袍角翻飛著漲滿了令人側目的狠冽。
夏爾瑪冷哼一聲,揚鞭呵馬,衝進了那片蒙上沙塵的山道,眨眼就消失在馬蹄踏出的塵霧之中。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雖然,不太明白為何兩人不讓屬下跟隨,但是從湧動在初夏空氣裡的怪異氣氛,也能看出一星半點的端倪……針鋒相對的態度,各不相讓的話語,抗拒牴觸的情緒……
即便已是同盟的身份,閃爍在她們眼中的隱隱敵意視線,卻是相當引人注目……冰樣淬礪陰寒的列摩門納,狂妄頑佞的讓人頭痛,而火樣熔鍊熾烈的夏爾瑪,倔傲張揚的同樣讓人頭痛……
可想而知,這樣兩個女子碰到一起,註定這一場狩獵不會平靜。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趟深山的打獵活動,竟然還潛藏著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
★★★ ★★★ ★★★
身處於離遠哈圖莎城的崇山峻嶺之中,枝繁葉茂的參天古木,幾乎將天空遮得密不透風。稀薄的光線奮力穿透層疊的枝葉,將已經不在耀眼的光亮引入黑漆漆的林間,光怪陸離的斑斕光影,宛若無數變幻莫測的輕雲,斷斷續續的灑滿墨綠色的草地。
幽深如水,邃遠無盡……壯麗,卻也危險。
置身其間,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比如,現在
急促的馬蹄聲,轟然打亂了沉靜幽深的時光,兩匹馬並駕前行急馳而過,身後的塵土還沒揚起,便被緊跟追來的野獸重新踩在腳下,泥土地面踏出深深的腳印,新的印跡覆蓋舊的,再被重新踩平。
亂糟糟的聲音漲滿林間,野獸奔跑的粗重喘息,踩碎樹枝的脆響,馬蹄微亂的節奏,以及打在臉上硬梆梆的風聲,這些聲音匯聚成了讓人血脈膨脹的追逐畫面。
只是,被追逐的不是動物,而是……人。
“左邊!”
抬手拉弓,指尖一鬆,甚至沒有瞄準,長箭已然呼嘯而出……銀茫爍爍的鐵質箭頭,扎入一身灰色皮毛,剛剛躥出的巨大黑影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