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衣敏銳地感受到兩人之間詭異卻又曖昧的情境。
“滾,你給我滾——藹—”凌婆婆驚嚷一聲,肩膀被曲難休提起來,硬是與他面對面。
容顏雖白,卻掩不去尊貴的俊美,神情雖然顯得疲憊,一對深瞳依然閃爍著魔性的波光。
這張熟悉的臉孔,這麼熟悉的眼神,她如何忘得了,她又要如何去否認他仍然存在的事實。
“你是?!”曲難休揚唇,幽幽笑了……“你快滾!”她抽手想再藏住自己,可是更快的曲難休卻往她右臉探去,指腹奇異地黏在她右臉胎記上,而後一抽手,凌婆婆右臉上的青色胎記整個被撕開來。
她倒抽一口涼氣,揮手打他,卻一個不小心從床上跌落地面。
“婆——婆婆?”不僅是韓紗,在場的每個人都怔住,也都亮了眼!
跌坐在地上的老太婆——不,她哪是個老太婆,在那一大片礙眼的青色胎記被除去後,露出眉目如畫的絕麗麗顏,那是一張難以形容的無雙容貌,孤傲而美麗。
“婆婆您?您?”婆婆的青色胎記是假造的,這十多年來她從來沒有發現。
曲難休眯細詭狎的長眸,磁嗓好沈好靜地逸出。“你的易容術可以騙過天下人,卻瞞不過我。”
她陵瞪他,灼熱的目光如火如炬,恨不得在曲難休的心窩處燒出一個洞來,瞧瞧流出來的血液是紅還是黑?
“你這個魔頭怎麼能夠活著,怎麼能夠呢……”她倏地彈起,從侍衛手中搶奪下一把劍,不由分說就朝著曲難休刺去。
他輕易閃過,攫住她手腕,一使勁,劍落下。“夠了吧,你、永遠殺不了我。”
“那就再試一試。”
他忽然將她拉進懷中,扣住她下顎,凝視著她。“二十年前已經打過一仗,現在還要重來一次。”那一次玉石俱焚的爭鬥,她施浮血毒,他擊鎖心掌,兩敗俱傷,又一起摔落崖底,原以為對方已死,沒想到竟會在二十年後的今日又相逢。
還是用這種巧合的方式再相見。
這是否意味著緣未勁情未絕……
凌婆婆卻咬牙切齒地迸話。“就算再死一次我亦無悔。”
“是嗎?”曲難休卻幽幽嘆了一口氣,道:“我卻累了。”
“累?”凌婆婆不敢相信。“你也會累?”笑話,野心勃勃的霸王也知道疲累?
也懂得退讓?
“還能不累嗎?我們都老了,該懂得認輸的美。”
她全身血液因他的話而凍結。
“認輸?你也願意服輸?”在有生之年得以聽見曲念邪俯首稱臣的話語,是可以讓她瞑目了。
“再不認輸,咱們還有多少光陰可以浪費?”曲難休驀然低下頭,唇片毅然吻住她的。
凌婆婆先是一陣錯愕,接著便掙扎起來,但無論她如何轉動臉孔,他的唇片仍然緊緊鎖吻住她的。
不管她的拒絕,他執意的纏吻終於讓她軟化,原本的對抗也逐漸轉為火熱的焚燒,彷佛要將遺落二十年的光陰給找回來。
韓紗呆呆地望著他們,、心口不斷湧上一股奇特的感動,不知不覺眼眶氤氳了起來,好想替他們高興……這兩人的天地,已經沒有任何空隙可以讓外人擅闖進去。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過往是一段怎地驚心動魄的回憶呢?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與我們無關。”
“怎麼會無關,婆婆是我的親人,我不能容許別人欺負她。”
“你以為有了曲難休,還有誰能夠欺負她?”
她怔住,輕輕道:“也對!這個曲難休就是婆婆所謂唯”可以救她的無理霸王曲念邪是吧?“
“所以你該有所決定了。”伏衣話才落下,就見曲難休與凌婆婆合上雙目,無力地癱倒,幸虧在場的僕奴眼明手快地將兩人扶住,並且立即送上床榻。
“箏呢?快拿箏來。”韓紗焦急地道。“我得救曲難休,唯有他活命,婆婆才能得救。”
很快地,箏被送進房中,每個人都屏息以待下一步的結局。
疾快地,如夢如幻的奇妙旋律在韓紗的指間傳揚出來,原本緊繃的氣氛在她的旋律下漸漸變得柔和、舒服、溫暖,宛若置身無垢天地,甜美氣息�蕩在寢房的每個角落內,讓聽聞者的精神都舒暢極了。
但見曲難休原本鐵青的面孔慢慢轉為蒼白,短促而虛弱的氣息也慢慢較為沈厚。
一刻鐘後,“聚情譜”彈奏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