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劍法引上了武學道上的歧路,以至於二十多年過去,這些打基礎之時鑄就的錯誤,依然無法全盤更正過來,使得萬震山三人的劍法之中,總是存在著不少細微的破綻。
憑著這種深入的瞭解,梅念笙便能將三人毫無保留的全力合擊視如無物。面對這雷霆交錯一般,天衣無縫的恐怕攻勢,梅念笙不僅絲毫不為所動,更彷彿蔑視敵人一般,一面左手捻鬚輕笑,一面彷彿與徒弟切磋一樣信口點評起來。
“不錯,單從這一招看,你們這十三年來,並沒有放棄用功,為師深感欣慰。”
如是說著,梅念笙腳下倒踩梅花五步,毫不費力便閃至一旁,令三名徒兒凌厲無匹的一擊徹底落空。
不過,作為成名十幾年的高手,萬震山三人也絕非易與。眼看一擊無功,三人毫不猶豫凌空變招。內力催運之下,本已走至盡頭的劍招,赫然於不可能之處再生變化,於後力加持之下,再度向著師父重斬而至,正是“唐詩劍訣”之中,變招最快一式——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
這一招快得不可理喻,確然不負最速之名。當此招運轉之時,無論出招者正處於何種動作,都能憑藉此招的力量,如同剛剛拔劍出鞘一般,立刻重整攻勢,發出後發先至的凌厲一擊。
此時此刻,師兄弟三人同時發動,三道厲烈劍芒頓時猶如劍陣一般交錯而上。
即使早已十多年不相往來,但憑藉著過人的心機,萬震山、言達平、戚長髮依然能夠在轉眼之間重拾當年的默契配合,一劍既出,便是要將恩師,再度打落黃泉!
“嚓!”
頃刻之間,三聲劍鋒入肉之聲合為一聲。
面對三名徒弟的狠辣攻勢,“鐵骨墨萼”赫然不閃不避,硬生生吃下了這快絕的一擊。霎時間,只見梅念笙高瘦的身軀上,猛然“嗤”地綻放開數朵血花,顯然已在這凌厲的一擊之下負創當場。
然而,當萬震山三人正準備加催功力,一舉斬殺這老不死之時,一股強橫莫名的可怕力量,卻突然自這蒼老的身軀中浮現出來,一時間,竟令這看似弱不禁風的衰老身軀,猛地化作鋼肌鐵骨,竟爾令劍鋒無法再入分毫。
“傻徒兒,為師早就說過,在神照功的面前,唐詩劍法根本算不上什麼。當年因為毒傷入骨,沒能給你們好好演示,現在便由為師大發慈悲,替你們補上這關鍵的一課吧!”
“給我——開!”
一聲驚雷般的暴喝,梅念笙倒提長劍,一招不出,只是單單純純的內力爆發,便將三名徒弟轟然震飛當場。
能夠締造如此可觀的戰果,梅念笙之強,自然毋庸置疑。然而看著這驚人的一幕,樹林內的鐵手,臉上卻不由得露出了幾許疑惑的表情。
“嗯?怎會如此?”
鐵手皺眉道。
“‘神照經’固然不愧是當世絕學,但在我看來,這梅念笙自從十幾年前重傷之後,應該一直未能恢復頂峰戰力,至多至多,不會超過頂關功力時的七成,頂多不會超過一流高手的上限。只是……要僅憑內力便達到如此戰果,恐怕就連一般的宗師高手也沒有把握,這梅念笙到底是如何做到如此驚人之舉?”
“唔……”
同樣的問題,也在同一時間縈繞在趙凡腦中。
在他的“武者之瞳”眼裡,此刻梅念笙的功力強度,固然比血刀老祖強出一籌,但再強也強得有限,遠遠沒到能夠形成質變的程度。
若是換了血刀老祖在此,趙凡相信,這黑教高手必定無論如何也不敢放任三大高手重劍合擊而毫不閃避。能夠達成如此不科學的戰績,梅念笙必然是有所依仗,只是這依仗究竟是什麼?
趙凡仍在冥思苦想之中,便聽到一旁的鐵手突然發出一聲恍然大悟的聲音。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是因為‘唐詩劍法’!”
鐵手輕敲一下手掌,眉心終於舒展了開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部‘神照功’除了是一部能夠令死者重活的驚世神功之外,本身也是‘唐詩劍門’內部,專門用於剋制‘唐詩劍法’的掌門武學!”
“恐怕,只要梅念笙發動‘神照功’,便能完完全全地剋制‘唐詩劍法’的發力法門,令他那三名徒弟的劍法威力大幅下降。如果我猜測無誤的話,那三個老狐狸應該也很快就能發現這一點,只要看他們接下來的出手……”
鐵手說著,一邊將視線向著樹林外投去,只見師兄弟三人再次攻上之時,果然毫不猶豫地放棄了最為精熟的師門神劍